第25章 驱魔师
当六点的钟声敲响之际，一个幽魂般的身影游荡在萨西姆斯城的角落。
男人戴着帽子和墨镜，如同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行走在狭窄阴暗的小巷。
小巷的阴影迈不过阳光，他也终究要踏入繁华的大街。
他的眼睛开始不断扫视，像是一只担惊受怕的小动物，直到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让自己的影子暴露在阳光下。
他来到一间装饰华丽的服装店，这里整洁的一切都和他身上残破的衣服格格不入。
服装店内没有恶魔，他只能在原地等待，钟表上转动的指针像是死神的宣告，在他心头上跳舞，他的脸色越来越焦虑，似乎是在害怕什么可怕的事情。
大约过了十分钟，服装店的大门被推开，他惊恐地回头，看见是一位白色短发的少女才平静下来。
白发少女开口道歉：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刚才买饭去了。”
莫奈六点中下班后，格温妮丝也觉得该吃饭了，二楼她的房间内虽然有厨房，但她并不会做饭，也没买做菜用的工具，所以她的一日三餐几乎都是在外面解决。
“没事，我来取衣服。”
男人低沉着嗓音，尽管他戴着墨镜和帽子，格温妮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位古怪的客人上次来订衣服的时候就是这身打扮。
“那麻烦你带上这个，确认一下你的身份。”
格温妮丝将鉴别异形魔的魔导器放在他的肩上。
没办法，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楼展示的都是普通的衣服，就算全都被偷了她的损伤也很小。
可正装就不一样了，一件正装的价格相当于几百件普通的衣服，谨慎一点准没错。
魔导器发出酥酥的按摩声，男人的身体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在仔细核对姓名和手机号后，凡妮莎这才放心将打包好的衣服交给了他。
“店里有有更衣室，需不需要试一下衣服合不合身？”
“不用了。”
男人接过衣服后便匆匆离去，一刻也不想停留。
格温妮倒是觉得无所谓，正装的原材料昂贵又需要量身定做，钱都是在定做前结清的，顾客不想试那是他们的事，自己赚到钱就行。
而且她也肯定，就算不试穿，自己的衣服也绝对不会被挑出毛病。
心情愉悦的格温妮丝享受着甜甜的美食，蛋糕，奶茶，甜筒，这便是她的晚餐，含糖量十足。
她几乎天天都这样吃，但她的身材却一点也不胖，甚至算得上苗条，这可真是一个奇迹。
服装店外，男人刚走出门，他就察觉到了周围似乎有一双饥饿猛兽般的眼睛在死死盯着他。
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为了躲避危险，他一刻也不敢停缓，径直朝来时的小道走去。
饥肠辘辘的“野兽”当然不会放过到手的猎物，他尾随在男人的身后，任由男人在巷子里穿梭，他都紧跟不舍。
男人见甩不掉他，只得将希望都投向下一个路口，他逐渐放缓了脚步，却又在拐弯的那一刻突然提速，像飘车一样消失在路口。
“威廉·阿维拉。”
拐过弯后，威廉毫不犹豫地喊出了自己的全名，他也变回了自己原来的身体。
尾随他的恶魔也跟了过来，却又在拐角处停了下来。
威廉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如他所料，跟踪他的是一位食人魔，不过看他的那个样子，应该是不会再跟上来了，他也借此机会离开了巷子，步行到大街上。
尽管街道上车辆来往的声音十分吵闹，他却依旧能够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低语。
“你刚才如果把身体交给我的话，就不用逃了。”
威廉转身，循着声音来源望去，路边车窗上讲话的，正是是他刚才变成的那个男人。
“把身体交给你，你会杀了他对吗？”
男人呲牙一笑，露出极度疯狂的面容。
“不然呢，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你应该比谁都了解我。”
“你为什么如此憎恨食人魔？”
“恨？难道你就不恨他们了？”
男人反问，声音粗犷又有力，可惜只有威廉能够听到。
“你忘了你工作到现在处理了多少起和食人魔有关的案子了吗？”
“这是我的工作。”
威廉平静的回答。
“工作？你······”
车窗突然被摇下，男人的话语也跟着被打断，魔道车里面，一位没有五官的夜魇魔在对他指指点点，强迫威廉离开。
不过很快夜魇魔注意到了威廉胸前的执事勋章，顿时停止了嗓子和手上的动作。
夜魇魔没有嘴巴不能说话，不代表没有眼睛他们就看不见，他的整张脸就相当于他的眼睛。
夜魇魔立马关上了车窗，转动车钥匙，油门一踩便迅速逃离了此地，这里不能随便停车，他以为威廉是来给他开罚单的。
其实他和莫奈一样多虑了，威廉是刑侦科的恶魔执事，不会去管这些闲事。
威廉拿出手机，并没有开机，而是借着灰黑的屏幕，继续和男人对话。
他不在乎灰黑的屏幕看不看得清男人的脸，他要的只是男人的答案。
“你之前说你能调查出这些案子的真相，这是真的吗？”
“这有什么难的？”
男人嗤笑道：
“食人魔的思维很简单，他们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吃人。”
“人类已经灭绝快百万年了，驱魔师，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驱魔师耸了耸肩，并不在意威廉的话。
“威廉，人类灭绝前我就已经死了，我当然没你清楚这件事。”
“我不想跟你聊这些无关的话题，我只想知道，你口中的案件真相到底是什么？”
威廉语气急促，他恨不得将屏幕里的驱魔师拉出来，逼迫他说出案件的真相。
“你永远都是这么迟钝，哈哈，我差点忘了，你能当上恶魔执事，还全都是我的功劳，没我的话，或许你还在那片荒郊野岭数着蚂蚁。”
威廉无言，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抛弃，是一对善良的牛头马面把他救了下来，并将他扶养长大。
和大多数远赴他乡的子女一样，威廉最大的愿望便是将从小养育他的父母接到城里来生活。
虽然低阶恶魔只能住在郊区，可这比生活在那片荒野里好得多。
这些年野外不太平，常常有从魔物大森林跑出来的魔物到处游荡，他准备再过几年就在郊区买房，然后把父母都接过来。
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断发生一起又一起的食人魔杀害牛头马面的案件，这些案子令他惶恐不安。
为了未来给父母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为了这身恶魔执事的制服以及恶魔执事的责任，他必需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恶魔执事有两条准则，忠于魔王陛下，护卫平民恶魔。
遗憾的是，似乎只有威廉将第二条责任记在了心里，现在执查所都是以维护市区治安和确保中阶高阶恶魔的安全为主。
这很奇怪，相比于中高阶恶魔而言，难道恶魔执事不是更应该保护那些手无寸铁，不会魔法的低阶恶魔吗？
霍森所长是高阶恶魔，他当然不会在意低阶恶魔的死活，何况他还整日酗酒，无所事事，就算他是大师级魔法师，也不能指望到他的身上，因此威廉只能独自调查。
“你将每位凶手过去一周的行程都画到萨西姆斯城的地图上，看看会发生什么。”
关于这部分资料，威廉没太多印象，因为每次案发后，总是能在案发现场不远处迅速抓到凶手，接着草草结案。
一开始他也觉得没什么，可到了后面相似的案子越来越多，他才逐渐重视起来。
他甚至不确定有没有这份资料，毕竟执查所除了自己，似乎并没有其他恶魔对这些案子上心。
威廉打开手机在自己拷贝的那些档案里翻找着，还真找到了一份有关目前所有凶手一周行踪的资料。
他还只是巡查执事，整理资料的事情他一般都有参与，并不记得自己整理过这些资料，这些资料可能是其他同事收集的，又或者·······
威廉再次熄屏，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深深凝视着黑色屏幕，驱魔师的脸很模糊，但没关系，只要有镜子能照到他的地方，他就能和驱魔师沟通。
“你控制了我的身体？”
“哈哈哈。”
驱魔师大笑，似乎觉得威廉这个问题特别愚蠢。
“我有没有控制身体你应该有数，我控制身体的时候你又不是死了，还有，那是我的身体！”
威廉沉默。
的确，如果驱魔师控制了他的身体，他肯定会有所发现，因为那种状态下，他和驱魔师的所见所感都是相通的。
更何况，每次他变成驱魔师后，都会警惕周围一切能照到他的镜子，害怕接触到镜子后被驱魔师夺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尽管他控制身体不能超过101分钟，可他是个疯子，总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果不其然，面前的疯子用着嘶哑的嗓音，再次开口：
“呵呵，要不你让我来，或许事情会解决得更快，别忘了，威廉，我是人类，食人魔会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