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情书
桑原晋弥一直觉得，人生的分岔口，需要自己去体验。
即使二周目的命运更改，与当初选了不同的路，可随着时间线的收束，殊途却同归，他又面临了十分尴尬的境地。
而现在，他就以一个不可描述的姿势将人抵在墙上。
他不敢多做停留，掏了掏荣仓绫的口袋，都是些邦硬的小玩意，发卡，学生证，佛珠，充电线，罐头，伸缩小刀……不是这都是什么玩意？
出人意料得：还有毛绒绒的玩偶。
但是，钱呢？
此时，荣仓绫已经被捂得十分难受，扭动身躯抗议无果后，像是溺水的人会抓住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似的，一口咬住桑原手心的那块肉。
“啊啊。”桑原疼得喊出了声，但立刻意识到此时他的动静可能会引来麻烦，他只能从荣仓绫裙子里收回手来捂自己的嘴巴。
……
费尽千辛万苦从荣仓绫裙子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千円和万円的大钞，桑原咽了口口水，只数了两张千円的，其中一张还是作自己返程用，剩下的都塞回她口袋。
在路上捡到钱可以帮人家保管，但跟从人家口袋里掏可不是一个性质。
还好刚出街角就看到了出租车，是以，他不用跟荣仓绫在大庭广众下磨蹭太久。
出租车里，戴墨镜的大叔把烟给掐灭，透过后视镜看着两人，打量般地上下扫视。
啧，干柴烈火，醉酒怂人胆，越看越不对劲呐。
桑原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为了下一站不是到警察本部蹲号子，他赶紧表态：
“师傅，去荣仓株式会社。”
桑原只知道荣仓绫家住东白川通的某个别墅，具体不详，那就只能照着学生证上写的，去她家的公司了。
……
荣仓绫枕了会儿车窗，可能感觉硌得慌，趁着车身的一次颠簸，竟直直向他倒过来。
桑原用单手阻挡着荣仓绫的脑袋，结果让她撞到了那一圈往外渗血的牙印，疼得桑原倒吸一口凉气。
“大小姐，求求你了，安分点吧。”
桑原感觉自己今天简直是倒了大霉。
荣仓绫歪着头，似乎在思考他这句话的含义，死机的大脑开始重新运作起来。
大概是因为酒劲稍缓，原先傻愣愣的荣仓绫竟有些清明了起来，好像看出前面有个模糊的人影，但还是认不得是谁。
于是，桑原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张无限放大的冷艳脸蛋。
没有一丝瑕疵，褪去了些许潮红、如凝脂般的精致面容。
“哼。”她只轻轻从喉咙里溢出一声。
两人几乎睫毛相贴，桑原的心怦怦狂跳，感受她唇齿间混杂着酒气的果汁味道，桑原才记起来，其实自己也是有些微醺的。
又一股热气上涌。
刚为她系好的领带又被她拉扯得松松垮垮，锁骨下的肌肤如雾里看花般……奶盖根本就是摆设，反倒是有种欲拒还迎的引诱……
主要是，晃晃荡荡得还在他胸前蹭。
桑原不得已将手塞进自己裤兜，将布料往上提了提。
他看了看司机，不知道墨镜下，他的瞳孔是不是往他们这边瞟。
孤男寡女，这个姿势，从他驾驶座那个角度来看的话，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荣仓绫安静是安静下来了，只能听见车窗外车轮划过地面的声响，车内的气氛变得极度微妙。
好一会儿，荣仓绫像是突然悟道了般，露出恍然的神色，暧昧的氛围便戛然而止，她皱起眉头，开始更细地打量自己。
“你是桑原晋弥。”
好家伙，终于说了句人话。桑原有种释然的轻松感。
“你喜欢我。”
“？”
桑原满脑子问号，喝糊涂了，酒精把脑子烧坏了？——应该，不至于吧？
“你喜欢我，嗝儿～”她打了个酒嗝，吐出来的却都是果汁的气味，随后调动全脸力量似的扭曲了五官，挤出了和刚才重复的一句话。
“你别耍酒疯哈。”桑原作推搡状。
“滚。”荣仓绫变回了原来拒人千里的模样，但还保留着人后那不为所知的娇蛮，冷着脸丢开他的手。
“你承认吧，”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忍受着胃里的翻涌和酒气的上泛，“桑原晋弥，呵呵……男人真是坏东西……不承认。”
桑原饶是有些微醉，此刻也被惊醒了，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情书情书情书……不是，他真没送过啊。
“叮。”手机传来提示音，屏幕亮了起来，是line的气泡：
[村田]：桑原兄，进展如何？
不是，进展你个大头鬼啊，桑原没空理会村田的怂恿，看了看正坐在自己面前满脸不屑的荣仓绫，赶紧将手机熄屏。
“是不承认么？”荣仓绫露出令人熟悉的鄙夷神色，“算了，其实你那点小伎俩……嗝儿，反正写得什么也不重要，我没看嗷，就已经撕了。”
……
已经撕了……所以是说杀人灭口，死无对证了呗？
桑原瞅了瞅荣仓绫娇憨的脸，酒后不仅话会变多，还会吐真言，她好像也没有理由要讹自己……
忽然，桑原福至心灵。
村田，line……这两个原本毫无关系的东西，但联系在一起，就让他想起了手机上渡辺跟自己聊过的信息……
“村田徘徊在教室门口等荣仓绫无果，把情书塞进她课桌里。”
记忆里，窘迫的处境，众人的目光……从课桌里层掉落的信封……旁边站着荣仓绫的小皮鞋……
那信笺上还有爱心的信封！那可不是村田的情书么。
想必是荣仓绫当时站在他身侧，刚好看见了他坐在自己位置上捡掉落的情书。
然后就误以为是他送的。
还特么的，因为动了她的书，火气上头，看也没看就撕了？？
……怪不得那时候总感觉怪怪的，原来是被荣仓绫盯得发毛。
又坑我一次啊村田。
“哼。”荣仓绫直视着自己的双眼，让桑原一时不知所措。
该怎么回避她这样露骨的诘问。
“这是误会……”桑原不知道怎么解释，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跟她说这是村田送的？她会不会相信另说，但看村田那天面对她如临大敌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桑原肯定他不会想再经历第二次……
那是不是说，这个锅还得自己来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