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小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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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晚凉天.1

世人真怪,骂我、怕我、恨我、脑我、咒我,却费尽心力的讨好我。

他们明知道我是个手段残忍、阴险毒辣之人,甚至世间都传说我喜食人肉,尤其是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女。

可当我权倾朝野时,不只是朝中大员,就连王爷都想把闺女许配给我。

可世人皆知我是靠着谄谀趋附才平步青云的……太监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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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寅时末,我准时等候在皇帝寝殿门外。

昨夜侍寝的是皇贵妃,除她之外无人能在皇上的寝殿过夜。

我身边的小太监,半合着眼站在我身后,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我趁他闭眼时,一巴掌朝他脑袋拍了过去。

「哎呦!您不能换个地方打吗?本来就不聪明,再打下去更笨了。」

我好笑的看着他:「你跟了我也一年多了,还没习惯?」

「习惯不了,您是铁人,每天睡两个时辰,奴才可是肉做的。」

我被他的模样逗笑:「你以为奸佞是那么好当的?」

这小子翻了一个白眼「公公才不是奸佞,他们是怕公公,才非要那么说您。」

「您那么受皇上重用,圣明如陛下,难道会任用奸佞?」

我故作冷脸:「许是我太宠着你了,越发的不怕我了?不是刚来我身边时被吓到尿裤子的小娃子了?」

「哎呦!我的祖宗哎,您怎么老把这件事挂嘴上。」

每逢初一、十五,皇上会在皇后寝宫留宿。

除皇后外,其余后妃则是要在规定时辰去皇上的寝殿侍寝。

侍寝后即刻被宫人抬回自己宫里。

这是祖训!

唯独这位贵妃娘娘是个特例,皇上会留宿贵妃寝宫,即便侍寝,亦可留宿。

卯时中,皇上起身。

而我早已经习惯在皇帝需要前准备好一切事务。

皇上从床上坐起来时,我刚好开门进来。

他手在唇中间一竖,示意我禁声,莫要吵醒娘娘。

我会意的扶着皇上去外间更衣洗漱。

「阿慎,一会儿下朝,你过来服侍贵妃起身吧。她呀与朕抱怨好些次了,怪朕给你派了太多差事,这两年都没给她梳过发髻了。」

我恭顺的应「是!」

「她说除了你,这些年都没有再碰见让她满意人了。」

「能伺候皇上和娘娘,是奴才的福分!」

「阿慎,有你在朕身边,也是朕的幸事。」

皇上对我从不吝啬夸赞和赏赐,而我能回报他的,便是忠心、尽心、齐心,让皇上省心。

我除了是内宫总管,还是金鳞卫督指挥使、诏正司统领。

在天麒,我算得上只手遮天,权倾朝野了。

可这奸佞宠臣岂是好做的?往往奸臣比纯臣还辛苦,还用功。

我除了政务,还要随侍皇帝身边,这十年来,我几乎没有过一日休沐。

朝臣呈上来的折子,都要经我批复后,挑选紧要的呈给皇上过目。

而他也几乎不会对我的批复做修改。

或许这也是朝臣骂我的关键所在吧。

世人称我为「九千岁」,皇上不但没怪罪,甚至也经常打趣的这样叫我。

倒是坐实了我不可动摇的地位。

2

下了朝,我紧赶慢赶的跑回皇帝寝殿。

刚好碰见贵妃娘娘起身梳洗。

「娘娘!」

她转头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后谴退宫人。

我刚要行礼,她却先一步抱住了我。

「阿慎!我派人去请你多次,你为何不见我?」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任由她抱着我的腰。

「娘娘,奴才伺候您梳洗吧!」

她抱着我的手紧了紧。

「阿慎!听说你要娶妻?」

「娘娘说笑了,奴才是个太监,娶妻作何用?」

「我倒是希望我还是个宫女,这样或许我也有机会和你在一起呢!」

「娘娘还是宫女时,心中便念着陛下了。」

发觉背上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我低头看着她:「娘娘与陛下情深似海,这是好事。」

贵妃娘娘面带幽怨,眼中蕴了水气。

「阿慎!你知道的,我当初别无选择。」

贵妃娘娘原本叫轻莞,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从一个被主子用来出气的陪嫁丫头,一步一步被我扶持成了贵妃。

可我当初遇见她时,我就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太监了。

那是三年前的一天,我奉命提前去给皇后送寿礼。

帝后相敬如宾,皇后虽不算皇上的致爱,但却分外维护和重视。

每到节日或皇后寿诞,皇上都会私下为皇后单独准备一份礼物,不在内庭记录之中。

送了礼后,顺便送刚刚提拔的手下上任。

因我接手了诏正司,有些忙不过来,跟了我三年的小太监赵正海,被我提拔成了西三宫总管太监。

他叫我干爹,实际上他只比我小了不到一岁。

正好给皇后送礼,顺便带他见了皇后娘娘,禀报了去处,而后好送他上任。

嘱咐了他莫要辜负皇恩后,正打算回勤政殿向皇上复命。

目光刚好扫到墙角处的粉色衣袂,看制式应是宫装。

「竟是有人敢听本座的墙根儿了?出来!」

在我的大喝下,那人竟然动也未动。

赵正海咬了咬牙,眯着眼走了过去。

「干爹,不知道是谁家的宫女,晕了过去。」

我见宫装样式,还是个二等宫女。

「派人送她去太医署吧!」

小海子怕她装晕,啪啪就是两巴掌。

是不是装晕不知道,但两巴掌下去确实打醒了。

那宫女迷糊的睁眼,一脸迷茫,但我却刚好看见她手臂上的针眼儿。

按理说,二等宫女,很少会受这般见不得光的虐待了。

她看见我时愣了一下「九千岁!」

「你认得本座?」

「求九千岁救命!奴婢愿为您做牛做马,只求一条活路。」

鬼使神差的,我带走了她。

许是她那破釜沉舟的最后一博的模样,让我想起了自己过去的某个瞬间。

我关上房门,看着她说。

「把衣裳脱了。」

她明显愣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脱了衣裳。

我没理会她那怯懦的眼神,查看了她身上的伤。

胳膊和大腿处的针眼、腰两侧和肋下的淤青、肩背处甚至还有几处新旧的刀疤和烫伤。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轻莞!自幼服侍在瑛贵人身边。」

「把衣服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