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忽悠赵四

见李治盯着自己，四叔只好承认：“是我的主意，我们太原老家那边有个风俗，人死了，必须停在正堂，才算寿终正寝，否则就会家宅不宁，这都是老辈的规矩，虽然我们搬到了长安，但还得按老家那边的规矩办不是，总要落叶归根的不是？所以我就做主将尸体移到正堂了。”

几个人正说着，这时五个护院中唯一留下的赵四又走进了正房，又在正房里翻找起来。他脚步飞快，哪里像是受伤的样子。

“你不是得赶紧瞧郎中吗？要不腿伤可就严重了。”李治走到正房门口，看着赵四专挑角落隐蔽处翻找，越发确定他在找什么东西。

李治越发怀疑赵四这帮人是进士团的人，来王仁礼家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任务。

赵四斜眼扫了李治一眼，继续翻找，不耐烦的骂道：“我的伤关你球事，滚蛋。”

这时六娘走了进来，气愤的对赵四说：“我家已经没钱了，值钱的都让贼卷走了，你还找什么，哎，你别翻了，再翻我就报官了。”

赵四哪会听她一介女流的话，不管不顾的继续翻找，而且翻找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了。

这时四叔进来，冲着赵四大喊：“你们这帮泼皮无赖，来了贼，保不住我家人的命，还想抢东西，你们护的哪门子的院，别翻了，你走不走？”

那赵四停下来了，冲着四叔轻蔑的冷笑，紧握拳头示威般的晃了晃：“我要不走，你想咋样？”

四叔被拳头问住了，底气明显不足的说：“我……我……你不走，我可要赶你出去。”

“就凭你？来，来，来，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上来试巴试巴，照量照量，看看你有几下子？”赵四歪着头，一脸的得意，招手示意四叔尽管过来。

那赵四一身横肉，看样子很有把子力气，就算腿上真有伤，四叔也绝不是他对手，更何况看赵四的样子，那伤明显是假的。

“你要找的是不是个锦盒？”李治突然问。

赵四一愣，惊愕而狐疑的看向李治：“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找的是个这么大的锦盒，已经被高野生拿走了。”李治双手含糊的比划了一个大小。

“高野生？哦，那个只会拍马屁舔腚沟子的死胖子？那个王八蛋？他在哪找到的？”赵四瞪大眼睛问。

听赵四这么答，李治已经确认赵四就是在找东西，王三金再三恳求捕吏留下受伤的赵四，就是让赵四继续找东西的，只是不清楚护院们到底在找什么。

李治说：“我哪知道，我连里面是啥都不知道，刚才高野生在院门口跟小红和王崇信他们抢包袱……”说着李治转头看向小红：“小红，你跟二郎刚才在门口跟高野生抢包袱，是不是？二郎？”说到这，李治故意顿了一下才说：“包袱里露出一个角，像是个锦盒。”

“是。”小红答道。

“是。”王崇信也答道。

李治的问题提的很有讲究，他有意把问题拆成两段，故意在前半段问题的最后点名小红，问你们是不是跟高野生抢包袱了，这是铁打的事实，小红只要如实回答，就会承认是，同时李治的眼睛又看向王崇信，像是跟王崇信进一步确认，同时嘴里问着是不是，他又怕王崇信不回应，刻意点名问王崇信，王崇信只要也如实回答是，李治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一切都铺垫完，李治最后才抛出最关键的话，也是他这段话里唯一的谎话“包袱里露出一个角，应该是锦盒。”

十句话里，如果有九句假话，只有一句是真话，那真话也会被当成假话；但若九句话是真的，只有一句是假的，那假话也很可能被忽略，索性成了真话。

李治正是利用这个心里，他前面说的全是真话，就是为了最后这句容易被忽略的假话做铺垫，铺垫好了，赵四便想也不想便认定李治说的是真话了。

事情果然如李治所料，小红听到李治说“是不是”三个字的时候了，以为问题到此就结束了，想也不想便答是，王崇信也跟着答是。

两个人都回答是，就变成了双重承认，承认了两人跟高野生抢包袱，也不经意间承认了高野生包袱里有个锦盒。

赵四听两个孩子都认了，便不疑有他，赶紧问李治：“那死胖子跑了？”

李治点头，指着小红和王崇信说：“你看他们两个这么瘦，哪有力气拦住那胖子，听那胖子的意思，好像说要找县衙找许七去。”

“许七？哪个许七？”赵四急切的走到李治面前，一脸的焦急。

李治故意嗯了一声，装作想了想才说：“说是万年县的捉钱令史，很有钱的，应该是去那了，好像是去要账吧，是吧，妈妈？好像说是找许七要钱。”

他说着转头问啸天，有旁证就更容易令人相信。

啸天下意识的配合起李治来，点头：“说是去找许七要钱，说什么账糊涂欠王家的钱，乱七八糟的。”啸天故意说的含糊。

啸天回答的越是含糊，赵四就越是坚信不疑，头也不回离开了院子，想来是去宣阳坊的万年县衙找高野生去了。

见赵四离开，六娘、四叔等王家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李治走到王崇信面前问：“王相公的书房在哪？”

没等王崇信说话，四叔走过来了：“我家如今是没钱给你们了，你们请回吧，我们还得张罗后事。”

四叔虽然仍在下逐客令，但语气和态度明显比刚才客气了些，毕竟李治刚刚帮忙弄走了难缠的赵四。

“王相公收到的那封信，还在书房吗？”李治没搭理四叔，转头又问王崇信。

“好像是烧了。”王崇信答。

四叔眉头紧皱，不悦的催促道：“你要干什么？我们家没钱了，你赶紧走吧。”

“信没了，就不好办了。”李治叹了口气：“单凭这一条线索，怕是不容易找到杀害王公的强盗呀。”

“什么？”王家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李治指着正房的方向：“我刚刚在王公的床头发现了一个指印，那指印的位置很奇怪，不是王公和六娘夫人会摸到的地方，我想那指印应该是强盗来的时候无意间摸到的，每个人指印都不一样，将来一旦找到可疑的人，我只要拿那个指引一对照，就能知道是不是杀害王公的凶手了，但我现在需要找些油朱砂和纸将那手印拓印下来，那些东西书房里应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