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芳常会带我去她家玩,但只会是她姐姐不在家时,她有一个姐姐,姐姐在广州白云区有一个房子,芳居住在姐姐的家里,但姐姐长期在BJ工作,只会偶尔回广州,每当知道姐姐将会回到广州的日子,芳会提前在家里进行大扫除,把里里外外清扫干净,因为姐姐如果回家看到乱成一团的房子,会把芳骂得狗血淋头。
每次去芳家,我们常会一起看记录片,芳收藏了许多世界各地的记录片,特别是有关非洲原始部落的记录片,由这些记录片里,我了解到非洲国家大量的知识与信息,极大地扩展了我的视野。
晚上,芳会叫我去阳台边,并关掉灯光,让我一起站在阳台观看对面楼房,有一户男人洗澡,芳告诉我,说这个男人长得挺帅的,身材也不错,经常开窗洗澡,她常会偷窥他洗澡。
我一直以为只有男人会偷窥女人,原来女人也会偷窥男人洗澡,想不到我也会偷窥男人洗澡,第一次偷窥男人洗澡是在这样的地方与另一个女孩一起。
芳是BJ中央美院毕业,她学的是油画与雕塑,我没敢告诉她,说我也喜欢画画,我怕她让我画给她看,在她这位专业人士面前,我就不要班门弄斧了。
芳有许多美院的同学与朋友在广州,她常带我一起与她的朋友们吃饭聊天,并大方地把我介绍给他们认识,这些人大部分都在广州从事着艺术创作的工作,还有一些在广州开起自己的画廊与培训班,我去玩时,常常偷师,芳的朋友们对我很好,并且也很热情与我交谈,我很快就融入进了这个圈子里,闲时大家常一起出来天南地北。
芳常跟我讲起她的往事,回忆童年的生活,芳与我一样,都来自于乡村,芳的父亲长得其貌不扬,但是一位富有艺术细胞的男人,他善于雕刻与绘画,并且还懂得经商,他常会做些倒卖的生意,所以家里的经济情况并不清苦。
我觉得芳的精明与艺术天分,应该就是遗传了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却长得模样俊俏,但性情老实懦弱,芳的父亲虽然其貌不扬,却偏偏爱沾花惹草,他不只是在外面花天酒地,甚至还会很过分地把那些野女人带回家登堂入室。
而芳的母亲却不敢有任何反抗,一是因为母亲懦弱;二是因为母亲被打怕了;三是为了孩子,她总是选择忍气吞声,期望着自己的忍让,能换来丈夫的良心发现,但现实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毒打。
有一次,芳的母亲生病了,高烧晕倒在床上,芳放学回到家中,看到生病卧床的母亲,芳急忙跑到外面,去买了一块猪肝回来煮汤给母亲喝,但当她刚煮好时,她父亲回到家中,发现饭菜并未准备好,看到芳手里端着刚煮好的猪肝,扬手一下,就把猪肝打翻在地,顺手就给了芳一个大耳光。
接着,就把芳的母亲拖下床,一阵拳打脚踢,病重的母亲被打得奄奄一息,无助的芳,急忙跑出去打电话给正在广州打工的姐姐,说母亲快要死了,姐姐连夜坐车赶回家中,看到奄奄一息的母亲,急忙送去医院,在医生的抢救下,才保住了母亲的命。
出院后,带着母亲回到家中,看到父亲悠闲坐在家里吞云吐雾,姐姐气不打一处,愤怒地抓起地上的小凳子,狠狠地朝父亲的头上砸去,父亲被当场砸倒在地,鲜血直流,芳吓得魂飞魄散,她倒不是担心父亲,而是担心姐姐把父亲砸死了,害怕姐姐被抓去坐牢。
所幸几分钟后,父亲爬了起来,看到目露凶光的姐姐,一向强悍的他,居然选择了退缩,自己去医院找医生包扎,芳有四姐弟,芳排第二,还有一个妹妹与弟弟,弟弟最小,姐姐的性格也非常暴躁,性情似父亲,所以面对父亲的残暴,只有她敢反抗,从小到大,也被父亲打得最多最狠。
姐姐也是四姐弟中,长得最漂亮的,她更多地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并且身形高挑,十几岁时,实在忍受不了父亲的毒打,选择离家出走,去到广州打工,她做了许多工作,也长了见识,后来幸运通过面试,成为了南方航空公司的一名空姐。
但空姐的工作,看似青春靓丽,其实里面却更多是贪慕虚荣、明争暗斗,姐姐幼年的不良成长记忆,深深地影响了姐姐,她性情焦躁,不懂隐忍,在工作中常被人陷害与排挤,甚至被孤立,最后,她一气之下,把这份人人羡慕的工作给辞掉了。
姐姐不只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并且也遗传了父亲的艺术细胞,她被影视公司看中,招去影视公司做了一名演员,虽然一直没有大红大紫,但姐姐却因此学会了高超的化妆技术,她在戏里兼职做配角,边学习化妆,最后成为一名优秀的化妆师,她又学会了弹钢琴,学会了在上流社会里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后来,还在广州拥有了自己的房子。
但留在乡村的芳,依然过得非常悲惨,芳说有一年,大雪纷飞,父亲生病了,他叫芳与妹妹去镇上帮他买药,芳不敢反抗,她拖着年幼的妹妹,艰难地行走在冰天雪地里,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但在芳与妹妹眼里却是雪虐风饕,天寒地冻。
由乡村的马路去镇上,必须要经过一条河,河上有一个木桥,桥不宽,只能单人行走,平时也许没事,但今天桥面上铺满了白雪,芳紧握妹妹的手,告诉妹妹,不要看下面的河水,不要紧张,不要怕,牵紧她,然后她们一步一挪,终于过了这条桥,到了对岸,芳的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由镇上买完药回来,又来到这条木桥,芳的心中直打怵,但是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退缩,只要她有一丁点的犹豫,妹妹就会胆怯,这样很有可能会步伐不稳,俩人双双掉入河中,这种寒冬腊月里,如果她们掉进河里,肯定只会是死路一条,就这样死了,芳不甘心。
最后,她们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成功过桥,为父亲送去药,父亲拿到药,望也没有望一眼两个冻得满脸通红,瑟瑟发抖的女儿,问也不问她们怎么样,哪怕是一句安慰都也没有,而是呵斥母亲快点煮好饭,再不煮好就要揍她。
说到这些,芳仍心有余悸,她望着我问道:“彬儿!你说说,为什么我会有一个这样狼心狗肺的父亲?他完全不顾我们的死活,他不担心我们在冰天雪地里挨冻就算了,但他是知道那条河的,他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桥呀!如果我们掉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条。
我真是恨他,最恶心,我还是四姐弟里模样最像他的,所以成长过程中,他虽会打我,但不会像打我姐那般狠,庆幸我的性情并不像他,也不像我妈的懦弱,我从小就告诉自己,她们俩人我都不要像,我要像我自己,独一无二的自己。”
我告诉芳,不是天下的男人都这样的,我爸爸就很好,很关心我们,他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房子里外,全部打扫干净,我妈做完饭后,他总帮忙洗碗,我妈基本不洗碗,不是我洗就是我爸洗,有时我爸会让我别洗,他说我是读书人,不要总是做一些卑贱的工作,我妈听到就会对他破口大骂。
他除了不会做饭与洗衣服,所有的家务都会帮忙,总是像个陀螺一样,被我妈指挥着忙个不停,但这样,我妈还是不满足,常常骂他,但无论我妈怎么骂他,他既不反驳,也不动手,他从来不会打我妈,可他这样,我妈还是弃他而去。
只有一次,那是因为我,而对我妈动了手,也是唯一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