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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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案例

大多数事情似乎都需要通过商业案例才能让企业人意识到其分量。具体来说,我们需要证明这些行动能为他们带来更高的利润或运营效率。改变表达和倾听的习惯确实能做到,但除此之外,改进表达和倾听的习惯也与一个人的潜力、发展和尊严有关。就凭这一点,我们也该为之努力。

20世纪的哲学家马丁·布伯在描绘我们与他人及世界的关系时给出了两种关系:“我—它”和“我—你”9。在“我—它”关系中,我们为了完成任务而彼此合作交易。很显然,这往往也是组织运转的常态。但是,布伯补充,一旦人与人之间只有“我—它”的功利关系,就会出问题。而“我—你”则是另一种关系,我们用一种互相尊重且充满人情味的方式印证和支撑彼此的存在,体会共同的经历和彼此的连接。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我们能够对彼此畅所欲言,也要耐心倾听。这是我们“人味儿”的基础。

而在商业和组织的环境里,要做到“我—你”意味着首先要把彼此当作人类同胞,其次才是雇员,在那里发光发热。如果我们一板一眼地限制表达和倾听,那每个人最终都会变得沉默。我们只聊些无关紧要的、冷漠的、形式化和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让自己远离那些人与人之间紧密相连的美好体验。这样做等于抽走了我们生命中最后一丝有趣的东西,让人生变得单调乏味。

打个比方,就像是我们把个人情绪从工作中抽离,但凡同事问“你还好吗?”,你都说“哦,还好啊”——哪怕心里正难受纠结得不行。你确实成了一名“没有感情的职场人”,但你同时也限制了自己与人真正产生连接和展开有趣谈话的能力。

照这样发展下去,我们就等于给工作中的自己戴上了一具厚厚的假面。我们创造了一个环境——就像科幻电影《黑客帝国》一样——只分享某些特定的东西,对话也只是为了信息交互和完成任务。

梅根

有人问梅根刚才心里是什么感觉。当时,她一位关系亲密的家庭成员病了,没有预后,也不知道这病究竟有多严重。作为一个擅长“修整”的人,当这类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千头万绪,梅根会觉得更加焦虑。

刚开始,她没打算告诉任何同事。这似乎不太合适,但她想的是保护家人的隐私,更重要的是,她不太想让别人觉得她自己处理不了。

有一天,一个同事对她表示了关心。梅根顿了一下,突然开始说:“事实上,我现在不太好。”她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同事不禁停下了脚步,很仔细地听完了全部,并且向梅根坦白自己因为突然听说了这么崩溃的一件事,而且自己还一度被隐瞒了,感觉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通过对彼此坦诚的交流和耐心的倾听,梅根和同事感受到了彼此都有的共性,关系也更加紧密。或许从某些角度来看有些“过界”,但它带来的却是一系列实打实的好处,例如亲密感、被理解的感觉、解脱和温暖。在接下来的几周里,梅根试着和其他几位同事谈论这件事,而他们也会与梅根分享自己关于焦虑或者深感无力的故事。在此之前,他们几乎没有在工作场合表达或是交流。

交流让梅根和同事们的关系变得更亲密,让她对自己的经历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也改变了她对与人交流、产生联系这件事的看法。

当然,交流和通过交流得到支持和动力的模式让梅根能够恢复镇定,维持正常的工作,可以说是商业案例角度上的成功。但她因此变得能对自己和其他焦虑而无助的人给予更深切的同情和理解,这样的能力显然更重要,也珍贵得多。

当然,谈话需要发生在适当的场合里,对此,我们需要谨慎选择。而选择往往决定了我们看待自己和他人的方式。严格约束自己的表达和谈话对我们的成就感、目标、自尊、幸福感,甚至是“人味儿”都会产生持久而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