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05封熊余赤，化兽为人
“这就对了嘛，乖熊熊。”
“嗬，嗬。”熊霸长大着嘴，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用它那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洛仙。
气息混乱、灵气四散，它此时状态比姬羽还要差。
“就是这样，把手放下来。”洛仙拖动着那双大熊掌，让它自然地垂下，接着道：“很乖嘛，像这样多好，不要动不动就打生打死的。”
身后的姬羽已经缓过神来，火焰再次汇聚道了他的身上。短暂被破开的国境迅速收回着失地，挤压着熊霸的领域。
律令再次完整地覆盖了无妄国的全境，雷霆于大地之上，天空之下震鸣。万雷造化大阵在洛仙的加持之下火力全开，万雷之鸟在姬羽头顶凝聚。
“多谢您的帮助！”姬羽向着洛仙作揖，向前一步恶狠狠地看着熊霸道：“可以把它交给我处置嘛，我刚好会烤熊掌。”
“这个肉太结实了，不会太好吃哦。”洛仙点了点头，提醒道。
“那先打晕扛回去，大家都太久没吃肉食了，也好解解馋。”姬羽说着就操控着雷鸟降落在熊霸身上，瞬间令的它失去了知觉。
过了一个多时辰，熊霸苏醒了过来。
热腾腾地水气沾在它的毛发上，把它烫的清醒了。
“你们想对本将军做什么？”熊霸大吼道，体内的灵力莫名其妙全都消失了，它完全变成了一只普通的熊。
“准备炖熊啊，我好久没吃过肉了。”姬羽操控着火焰，时不时顺着水气上去撩拨熊霸一下。
“本将军的属下呢？”它瞪大那滚圆的眼睛，有些焦急地逼问道。
“喏，不都在那儿吗。”姬羽指了指不远处那一堆黑压压的小山。
“它们发了疯一样想过来救你，但是被仙人一只手全部镇压了。”
似是察觉到了熊霸的担心，他认真地解释道：“放心，压不死的，都裹了一层灵气。毕竟食物要保鲜，现吃现杀最好，仙人的见识就是比我们高。”
“我感觉你炖出来的肉还没有普通的熊好吃。”
听着姬羽的自言自语，熊霸一时又是气恼又是后悔。
尤其是当对方提到仙人的时候，它的心都算是凉了半截，明明观察了这么久都没发现什么异常，怎么突然就蹦出个什么仙人来了呢。
“是谁派你来的？”
熟悉的声音传入它的耳朵，熊霸费力地抬起它的脑袋，看向来者。
那正是之前一招就诡异地使自己丧失抵抗能力的人，不出所料自己那一众属下也是对方给制服的。
这就是旁边这个小方之主口中的仙人吗？
“看着这毛都不长一丝的破地方突然变了个模样，俺就派人来查看。”熊霸老实地回答道：“这赤水也变清了，这秃山也变绿了，就连空气都变的甘甜了。一时之间就想来拜访一下。”
“正巧你看着这块地方的主人实力还不如你，就起了觊觎之心？”洛仙饶有兴致地看着它，对着身边的姬羽说道：“看来你的实力还是有点弱啊。”
“等我完全将万雷造化大阵与国境融为一体时就不怕它们了，就算再来十只我也打得过！”
洛仙摇了摇头，懒得反驳他。
“如果是一座真正的人类子爵国度在此的话，俺肯定不敢来的。”熊霸眼珠子一转，嘿嘿地对着洛仙笑道：“上仙，俺也算是有见识的熊了，也不是没见过想要净化这里，开辟一个道场的高人，但他们都没能成功。”
“赤水还是那个赤水，就算一时水变清了，也不会有任何的生物能在里面存活。”
“它已经叫无妄河了！”姬羽不满地插嘴。
“对，无妄河，无妄河。”熊霸感受到下面那已经准备咬上它的火苗，赶忙改口。
“现在这儿树也这么大了，灵气也这么充裕了，是真正充满了生机。这可真正是神仙手段，俺看那天荒山脉如今的主人都比不上您嘞！”
“你入侵了无妄国，又被打败了。”洛仙听着还觉得挺舒服，见它这么识时务也就不给它兜圈子了，直接道：“你看你怎么赔偿无妄国的损失吧。”
“无妄国的损失？”熊霸暗自嘀咕：“不就是倒了几棵树吗，人都没伤到。”
“上仙，俺败在您手上自然无话可说，更何况我的属下都被您给抓住了。”它有些委屈地嘟囔道：“您看要怎么处理俺就怎么处理俺呗，俺这些属下可没出手的。”
“是不是想说我以大欺小，插手两国交战？”洛仙失笑，没想到还有这种妖兽。
熊霸这一副无赖的模样倒是让洛仙有些无奈，熄灭了想要继续戏耍它的想法。
“让你的属下帮忙建设无妄城吧，建成之后那片山就封给你们了。”洛仙指了指远处的无妄山——之外的那片荒地。
“这......”熊霸刚听到的时候心中一喜，但望过去却发现并非是它想的那样。
荒山，充满毒障的荒山。
赤荒山脉里这种地方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自己要这种地方做什么。
熊霸还没来得及失望，就听到洛仙继续说道：“无妄国的国境会继续扩大的，国境覆盖的地方都会慢慢恢复生机。”
他手一动，一副天荒山脉的立体地图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天荒山脉共有九条支脉，分别南面的赤荒，西面的黑荒、沙荒、雪荒，北面的龙荒、雪荒、泽荒，东面的灵荒、人荒。”
九条从中心蜿蜒出去的山脉分别探向四个方位。
南面山势复杂，除了赤荒外没有其余的分支，具有丰富的金属矿物，近乎寸草不生。里面分布的湖泊河流也因为含有太多重金属而无法支撑生命，是著名的毒瘴之地。
西面则是蔓延向临天峰神庭的雪荒，触及大漠的沙荒，以及止步于那片无尽深渊的黑荒。
随着洛仙手指的滑动，赤荒山脉尽头处一座不起眼的丘陵被不断地放大。
河水在丘陵的西面缓缓流动着，也许是因为承载了太多的雪花，它有了一丝冻结的征兆。
丘陵下有一座初见雏形的大城，在冰雪之下似乎是被冻结了时光，静谧地躺在这片大地上。
熊霸和姬羽都瞪大了眼睛，他们能够从中清晰地看到山间的一草一木。
树叶在风的催促下抖动着积雪，洒落在树下休憩的人头顶，那人呼出的白气也就融入到了雪尘之中。
他们甚至还看着自己，四双眼睛两两相对，想要找到是监视他们的法术在哪里。
只是他们无法找到，或者说那个法术高悬于天穹之顶。就像是人盯着太阳看，同一时间无论从何处看向太阳，它都不会变动自己的方向。
“除了无妄山外的土地都赐予你们。”洛仙手指着那一条赤荒的余脉道。
无妄国的国境开始向着那边拓展，从山石之下，疏导着渗透的矿物汇聚，将土地的毒性去除。
原本它们应该全力拓展无妄城所在的平原的，此时却也分出了一部分力量向着无妄山之外、无妄河之外而去。
熊霸亲眼看见那死亡与生命的间隔线不断地向外延伸，不起眼的杂草在那片充满毒性的土地上顽强地探头、生长、撒播种子、死亡。
完成一次又一次生命的轮回。
“还要俺们做什么？”熊霸傻傻地从那诱惑的画面中醒转过来，盯着洛仙道。
这条赤荒的余脉也不算小了，恢复生机后山中的木材、矿产、动物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不可能帮忙建设无妄城就直接给了它们。
“你和你的属下都要成为无妄国的子民，尊无妄王为君。你们一支要世世代代为无妄国镇守赤荒。”洛仙说着，便让姬羽上前来。
道与理在洛仙手中交织，编制成了一个符文。
黄褐色的丝为主体，其内点缀着无数光尘。
“拿着它，用国境之力覆盖。”
姬羽依照他的嘱咐施展出神鸟烈火袍，带有大日与雷霆性质的灵力缠绕在了那个神秘的符文上。
就在灵力完全缠绕后，符文发生了变化，内里忽然出现了一团火焰。
火焰核心之中电流勾勒出了一具鸟形，尖头向外似是在与姬羽相对。
“你接受这个条件吗？”洛仙让姬羽托着符文，转头向着熊霸说道。
“接受这个条件，从今往后与无妄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接受这个条件，我今天就请全城人吃烤熊掌。”他玩味儿地笑道：“选一个吧。”
“上仙的话俺哪敢不听啊。”熊霸苦笑道：“俺们都是上仙您的手下败将，要杀要剐还不都听您的，更不用说还给俺们这么大一块地盘。”
“只是俺上头还要个铁鼻大王。留在上仙您这儿没什么，但俺要是太久不回去的话铁鼻大王会担忧俺的。到时候找过来就不好了。”
熊霸努力抬了抬头，离着下面的火苗远一点，接着道：“要不俺把铁鼻大王也请来，上仙您要封就把俺们赤荒一脉都封了好了。”
熊霸心里倒是真心这么想的，它们赤荒山脉这一众妖兽向来穷苦，山里没啥洞天福地，金毒也弥漫在整座山脉中，草木也没也几株。
想它熊大将军也是一个文化熊，若不是铁鼻王对它有恩，早就想跑了。在这人都见不到一个，灵果更是从来没有的山沟沟里，它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现在可算是有了一个好去处，自己这一行兽来帮忙，吃的喝的总得无妄王来提供吧，更别说还有封地。凭自己老大的实力，屈尊来辅佐一个小小的没有底蕴的子国国王，还不得封个太尉当当。
“那好，我亲自和你去见一见那个铁鼻大王。”洛仙继续道：“还有问题吗？”
“啊，没问题了没问题了。”熊霸摇了摇头，赶忙道，自己去叫大王来跟上仙亲自去也没啥区别。
“羽，开始吧。”
“放开心神。”姬羽对熊霸说道：“不要抵触它，让它融入你的血液、融入你的灵力。”
融入血液，融入灵力？熊霸有些疑惑，不过有上仙在旁边也由不得它多话，只要能吃上好吃的，有个灵气充裕的地方修炼就好。
符文烙印在了熊霸的身体上，让它身上不断发痒。
细小的电流游走在它的毛发之间，在那些尖锐而又富含金属的毛发中祛除出重金属，铭刻上一段又一段细小的文字。
“今昭告天下。以上苍雷霆之名，纳熊霸为无妄国之子民，册熊霸为无妄国之封君。”姬羽用着富含节奏的声音复述着洛仙传音给他的话。
那一个个满含力量的文字加速着电流的流动，细小的焰花开始浮现。
“又代行大原之主中黄大国之权，册熊霸为余赤国之主，位男爵之阶。”
熊霸的表情越发的痛苦，姬羽每说一个字它的痛苦就加深了一分。它感觉体表似乎还是有无数的细针在刺穿它的皮肤，体内仿佛有一股气在血管横冲直撞，挤压它的血液。
“啊啊啊！！！”它忍不住大吼出来。
“自此起，赤荒山脉余赤之地纳归大原之下。”
“赐姓为姬，赐名为熊。”
“镇赤荒之域，享无妄国力之加持。”
......
封赐之后，熊霸已经皮焦肉嫩了。
它也算是个天才，吸收的重金属不仅没也对它造成太大的影响，反而化作了一个坚实的皮甲。
这个皮甲不仅能够随意修复，随意更改大小，其防御力非常的惊人。
只是这样的方法终究只能治标无法治本。积年的修炼令的重金属渗入骨髓之中，若非是如此它在封赐仪式上也不会如此痛苦了。
要将金属之毒从骨髓中剔除出来，那刮骨般的疼痛，也非是常熊能忍受的。
姬熊现在有些可怜兮兮地盯着洛仙还要姬羽。
他知道自己已经真正变成无妄国之人了，而不是简单的臣服而已。
身为无妄国的封君，那与这片大地之间紧密的联系，源源不断地灵力供给，以及自己突然变得轻巧的身体，无一不在说明他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