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幻灵印记

莫天宁激动地将手放在卷轴上，在确定了上面没有危险之后才迫不及待的将其打开。

视线在卷轴上飞快扫过，莫天宁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他打从心底里质疑卷轴上面所写的内容，但仅仅是知道这么一个可能，他也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卷轴上大概有五千字，看了一圈下来莫天宁只总结出了几个字——夺人精血，赐魂返生。

只要能夺取足够多的精血，哪怕是让死人复活都可以做到。莫天宁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人口失踪案，恐怕失踪的人都已经被莫天成夺走了精血。

不对，如果莫天成这么做是为了复活皇后怡琳，没有理由不告诉自己才对。除非……莫天宁的手指在卷轴上抚过，上面一行字明明确确的写着，精血的主人修为越高越好。

想到这，莫天宁不禁笑出了声，他这个好哥哥估计是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如果真能复活怡琳，自己死又如何？

只是，白匀恰他们是被当众斩首了，他们的修为都不低，不正是上等的精血吗？

莫天宁很快便推翻这个疑问，因为人的精血被夺走后不死也是骨瘦如柴的吊着一口气了，不适合对当众处刑的人动手，最重要的一点恐怕是莫天成不想让自己有所察觉。

思考了这么多，问题还是得回到怡琳死亡的真相上。收起卷轴，莫天宁不再犹豫，魂力倾巢而出，将整个房间从上到下都探查了一遍，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对此，莫天宁再次陷入了沉思。怡琳死的那天，在现场的只有三个人，莫天成、怡琳以及当时的宁家家主。

自己赶到现场时只看到死去的怡琳，疯了的宁家家主。被抓住之后，宁家家主就跟失了神一样，做不出回应。

在莫天成什么都不说的情况下，寻找真相就进入了一个死循环，但是，如果要说有谁会知道内幕，当下就有一个。

莫天宁将目光放到外面，在被建筑物隔开的另一边，沧元还在为自己拦下一切想要进入宁春宫的人。

想要悄无声息的将流浪者乃至九罚狱中的罪犯抓走，莫天成不可能没有帮手，而除开四大家主和自己，整个星澜也就这位二祭司的权力最大了。

如今四大家族也就一个卫家幸存，以卫星澜的性子是不可能同意夺人精血这种事的，那么所有的答案自然而然也就指向了沧元一个人身上。

虽说莫天宁能凭借实力强迫沧元为自己办事，但要撬开这棵墙头草的口，恐怕会非常困难，而且莫天成也不一定会给自己这种机会，除非……等莫天成病死。

莫天宁的眼中掠过一丝阴霾，就在这时，房门被人用力的推开了。沧元一脸惊恐的看着莫天宁，后者的心一揪紧，一开始是以为莫天成突然回来了，但是从沧元的表情来看，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时针往回倒转，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同一个位置。整场鸦雀无声，只听得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声音缓慢而富有规矩，即使如此，在场的三千多人也没有一丝意见，因为走廊里的人，值得他们等待。

莫天成在莫诗筠的搀扶下从走廊里出现在众人眼中，同一时间，从距离莫天成最近的侍卫开始直到最远平民，由内而外的先后跪下。

哪怕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哪怕他们的阶级不同，哪怕他们并没有提前演练过，他们都一同对这位帝王献上了最高的敬意。

也正是所有人心中的同一认可，使得这个过程整齐而有序，一齐高呼的“吾皇万岁”也更像是军队的呼喊，不偏不倚，如同一心。

莫诗筠微低着头，即使他们拜的并不是自己，她也不免有些自豪，可要是让她来选，她会加入到人群中一同膜拜。因为，她的父皇就是如此的圣明，值得所有人膜拜。

微抬起手，莫天成的声音在灵力的加持传遍整个广场，“都起来吧。相信你们早已迫不及待了，可我还是想在这里说几句。距离那个动荡的年代也过去二十年了，休养生息之后，我们也迎来了安居乐业的时代，如今虽已无战事，但月郅的威胁还在，它至今仍像一把刀一样悬在我们心上。我们必须明白，没有实力的国度是没有未来的，实力怎么来？实力从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来，我们为你们守住了现在，而未来，需要你们自己来创造。五年前，如今的镇国大将军——卫星澜，在比武大会上脱颖而出。你们比他差吗？不，我相信你们当中一定也有人与他相当，甚至能做得比他更好。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前辈就是用来超越的，你们只是缺少一个舞台。而现在，机会就在你们面前，向星澜展示你们的进步，去追逐、去超越，我期待着，星澜因你们而强大的那一天。”

言毕，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举拳高呼着，“为了星澜！”

就连在屋顶上藏匿身形的白轩宇也兴奋起来，看向莫天成的眼中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那个男人，未尝不是一个值得追逐的对象。

“想上去试一下？那些凡夫俗子可接不住你几招。”见白轩宇看得如此入神，炎师也就没有急着赶路，随他站在了一起。

“上去？指不准有人就等着今天一鸣惊人呢，我出不起那洋相。”话虽如此说，可白轩宇脸上没有一丝畏惧的表情，反而是视线一直停留在莫天成身上，下意识就将话说了出口。

“不过，能像他一样站在那里，确实是一件值得激动的事情。”

炎师笑着摇头，没有回应，因为他知道白轩宇不需要回应。看了眼天色，炎师继续往皇宫深处走去，白轩宇若有所思的从莫天成身上收回目光，随后跟上。

在炎师的带领下，两人绕过层层巡查的守卫，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走到了目的地。虽然知道炎师不简单，但白轩宇没想到他进皇宫跟回家一样，闲庭散步地就让所有的守卫都“让”出了道路，要说炎师以前没有谋划今天这一场潜入的话白轩宇可不相信。

炎师似乎也知道白轩宇在想什么，说道：“把思路理齐，最重要的清楚他们与你的差距，你并不比我差，只是需要一剂猛药。”

白轩宇出了口气，将头转向身上的大门不去看他。炎师也不在意，将手放在门上，其中的机关在悄无声息之中断开了连接，用力一推，这扇为皇家“看守”藏书阁的大门，第一次认错了来人。

藏书阁里面没有点灯，仅依靠外面的月光可以简单的看个大概。白轩宇无论如何都只能得出一个总结——书，很多很多书。

视线里几乎除了书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书架与书架之间也只隔着能让一个人通过的空间。

炎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进去，白轩宇看了眼那没有一点光亮的深处，这个时候再不跟上可就连炎师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片刻的犹豫后白轩宇坚定的迈开了步子，只是没走几步就让身后的关门声给惊得浑身一抖，所幸炎师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白轩宇也没有计较门是怎么关上的，努力跟上炎师的脚步，坚决不让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

走了有一段距离，白轩宇明显感觉到周围空阔了不少。炎师接着往前走了几步，左手在空中挥了一下，随着嘶嘶的几声，火苗也随之出现。

原来炎师刚才挥手的地方下面正好是一盏灯，而灯内的火苗可能也就跟三根手指并起来差不多，却能够照亮整个阁内的每一处地方。明明看上去也不是很耀眼，不是亲眼看见它升起的话，都不会认为是它照亮了整个藏书阁。

借着火苗的亮光，白轩宇得以观察到藏书阁内的全貌。原来藏书阁内的书都摆放在边上，一列一列的围成一个圆圈，而在位于中心的，正是眼前的这盏灯。

白轩宇为装模作样的在灯上挥了一下手，可那该死的火苗却是连摇晃一下都不肯，看着这么不给面子的火苗，白轩宇顿感无趣，置气般的撇过了头。

炎师一边弯腰在书架上找着什么，一边跟白轩宇解释道：“那是一件灵宝，只需要注入一点灵力就能够产生足够的亮光，这之后不管再怎么做都不会有变化了，想掐掉它的话把里面的灵力抹去就好。”

白轩宇重新将目光放在火苗上，右手放在其上，很轻松就感知到了其中的灵力。手掌握紧成拳，不过火苗并未熄灭，因为白轩宇只是做了个样子，他还不至于小孩子气到这种地步。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无聊之下，白轩宇第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在这之前一直都是炎师在前面带路，他跟上，仅此而已。

“在幻灵师没出现之前，体修曾是每一个修士或多或少都要追求的目标，幻灵师出现后，体修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完全销声匿迹了，如果不是成为幻灵师需要足够的灵魂强度，而一般人又没有办法达到这个标准，不然体修就只配是一个笑话。那些体修耗费了无数时日锻炼来的体魄，在幻灵师这里只需要获得一个幻灵就能够跟得上了，一些特殊的幻灵甚至能够让人获得远超同阶的肉体，两者一对比，体修的落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白轩宇看着自己的手，他怎么没感觉自己的肉体有多强，难道是方法不对？于是他顺势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又没教过我这些，我使用幻灵的时候单纯就觉得自己只是力气大而已。”

“每一幻灵所能赋予你的身体强度本来就大不相同，细化的东西得你以后自己去找答案，至于那些基础的，你不如先把万灵录完整的看一遍再问我。”

炎师轻飘飘的话到了白轩宇的耳中是那么的刺耳，“所以呢？你是带我来找什么？一只被关起来的妖兽？还是能教我如何更好运用幻灵的秘籍？”

话是说出了口，但是就连白轩宇自己都不相信炎师带他来是为了这些。

“幻灵师想要获得幻灵除了自己找妖兽凝聚外，还有另一个方法，你也已经凝聚出属于自己的灵居了，相信也能感觉到，安置在里面的除了幻灵以外还有一样东西，那便是幻灵印记，可以说只要你的幻灵印记还在，无论幻灵被消灭多少次，花些时间总能够重新凝聚出来。这个幻灵印记，就是一个人对这个妖兽的全部认知，凝聚幻灵最重要的一步也正是认知妖兽，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分割出来，以身外化身的形式将妖兽整个复现出来。

按照这个理论，只需要感悟别人的幻灵印记，一样可以凝聚幻灵来，甚至因为不需要和妖兽有所接触，自然也就没了等级之分，即使是帝境幻灵师的印记也能给初学者感悟。可是幻灵印记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外面显现太久，否则便会直接消散，最开始的方法是将一个人的识海劈开，在他完全死去之前将幻灵印记感悟出来，可这种方法不仅苛刻，用多了就会降低幻灵师的数量，同时还会被众人讨伐，属实不是一个好的方法。

不过这个问题也并没有困扰世人太久，时空塔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一种名为上钐的木材，用其制成的纸张能够很好的保留幻灵印记，将幻灵印记用一定的方法放在上面后，少说也能让上百人进行感悟后才会消散，由此便可形成一生二，二生三这一情况，当然，这个过程最重要的还是看人舍不舍得，”说到最后，炎师的语气更多的偏向了嘲讽。

“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把幻灵印记放上去后自己再感悟回来不行吗？”白轩宇很快便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没仔细听吗？每一个幻灵都是你灵魂的一部分，放上去的幻灵印记就相当于是你自己舍弃的一部分灵魂，那不是死物，甚至可以说是另一个你，有些禁术还能通过这个印记反过来影响你，你还觉得它是无关要紧的吗？你还觉得它不会因为你抛弃了它而对你怀有怨气吗？事实当然是你在重新感悟的时候会被怨气侵占识海，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头裂而亡，早就已经有无数的先人替你实践过了。”

“我又不知道有人实践过了。”白轩宇小声的嘀咕着，整张脸都是一种“问个问题都有罪”的表情，无声的怨气早已溢于言表。

“你这么厉害，怎么还要来找幻灵。”白轩宇意有所指，不过眼神却刻意地并未放在炎师身上。

炎师轻哼一声表示不满，“一个拥有幻灵，何况是已经凝聚出灵居的幻灵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那些凡兵俗器所伤，你在幻灵上的知识领悟不佳，也只能靠数量堆一堆了。我身上也没有上钐纸，只能到这里来给你找一两个幻灵了。”

“不要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我有责任，但一直以来让我修炼武道的人不是你吗？我那一整天练下来你是比我都高兴。”

“让你先修武学，是如今最好的办法，别的东西你以后都好接触，这武学你怕是去时空塔都没几个人能教你，我必须尽最大可能发挥你的天赋，我也想看到一个完美无缺的天才登上历史的舞台，然后再满天下的去说，你是我的弟子。”

说到最后，炎师的语气不免激动起来，以至于说完后都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白轩宇也识趣的没有再说些什么。

藏书阁内又重新安静下来，就跟两人没来之前一样，冷冷清清的。一阵冷风吹得白轩宇哆嗦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下周围，也没见哪里有通风口，怎么就溜进了这么一阵冷风。

大抵是自己出现幻觉了，毕竟这之后白轩宇也确实没再感觉到从哪里吹来过哪怕一阵风了。

忽然间，白轩宇想到了什么，他看向正在寻找幻灵印记的炎师，问道：“你知道这里有幻灵印记，会不知道这里有另一个幻灵师？我可听说了，星澜内是没有幻灵师的。”

“事情都过去了，你还在乎答案吗？”炎师的回答很简洁，一点也没有为自己解释的意思。

白轩宇轻笑一声，不是笑炎师，而是笑自己。炎师骗了自己，换以前来自己高低也得闹个脾气，让炎师说出个所以然来，可是现在自己只觉得炎师不应该骗他，除此之外反倒无所谓了，到底是因为什么，连生气都做不到了。

“起码告诉我，那个幻灵师是谁？”

“你心里面想到的那个人就是答案。”

虽然炎师没有直说，但是白轩宇也知道那个人就是莫天成了，这么问炎师不过是确认自己的猜测而已。

不过白轩宇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即使莫天成隐瞒了自己幻灵师的身份，可是那天的幻灵没有上千也有五六百之数，根据卫星澜所说是已经歼灭了的。

别看幻灵本身实力不强，这么数量在同一时间被消灭的话，怎么可能一点受伤的消息都没有？加上莫天成本来就有病在身，在白轩宇的设想里，他就算现在不死也是差不多了。

可刚才看到的莫天成却一点事都没有，甚至精神状态比炎师都要好上一筹，他到底是怎么抵消掉幻灵被消灭后的反噬的？

疑问一个接一个的出现，虽然白轩宇现在极度的兴奋，可他还是和以往一样将自己那颗求知的心给按了下去。

有一个不想思考的念头的话，就没必要麻烦的去刨根知底了，这几乎就是他思考问题的底线，更何况他已经决定不再去管莫天成那一家子的事了，于情于理他都不需要去做这些无用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