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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因为地铁上的闹剧,汪晓歌感到非常疲惫,中途下车后便再也没心情,沿着喧嚣的大街漫无目的地步行着。阳光刺眼,微风拂面,一栋栋高大的建筑物直插云霄。从眼前飞驰而过的汽车,令这个城市的温度升高了不少。杜子墨走在前面,每走一步都会习惯性地用脚去踢一下正前方。汪晓歌看出他在发泄内心的不满,毕竟已走了很远,自己都有些累了,何况一个孩子,可他为什么不主动提出来休息片刻?她笑了笑,陡然明白了这个固执的孩子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不会让她看出自己的懦弱的。
太过固执是好事也是坏事。她这样想,也想到了自己,一意孤行回国寻找林志彬,结果是一次比一次更痛,还险些因为他把杜子墨给弄丢了。
好吧,总算是双腿酸软了。汪晓歌看到前面有家甜品店,自个儿先走了进去,随意点了些吃的、喝的。杜子墨不挑食,这是汪晓歌目前总结出的关于他的最大的优点。
“你喜欢他吗?”杜子墨吃饱喝足,又开始拿汪晓歌寻开心。汪晓歌不想搭理他,他又问:“我觉得眼镜男也不错呢。晓歌姐姐,要不你也考虑考虑他吧。”汪晓歌没好气地骂道:“杜子墨,你怎么那么贫……”她话没说完,拿着吸管把玩的杜子墨突然对着她用力一吹,饮料的残汁喷得她满脸都是,她举着还没吃完的甜品,突然哇一声叫了起来,好像遭遇了极度惊悚之事,花容失色。她惊恐的叫声吸引了店内所有人的侧目。杜子墨也被她的尖叫声吓到,瞪着惊恐的眼睛目瞪口呆。
汪晓歌愤然放下甜品,怒视着杜子墨,杜子墨慌忙起身把纸巾递到他面前,她一把抢过纸巾,咬牙切齿地擦去了脸上的残汁,恨不得把他一口给吞了。杜子墨做任何事,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毫无悔意,这次也一样,见她没事了,又贫道:“晓歌姐姐,你胆子也太小了,刚才你那一声尖叫,吓得我……”汪晓歌起身吼道:“你还说!”杜子墨见她要动手,于是嬉笑着起身往外跑去,她紧随其后,却被自动关上的门挡住了去路,紧接着外面传来了杜子墨痛苦的哀嚎。
不是摔倒,而是撞上了人。
汪晓歌原本也以为杜子墨摔倒,急匆匆地赶出门,却见他被一戴着墨镜,身材高大的长发男子给抓住了衣领,那男子身边还跟着另外三名身着奇装异服的家伙,他还骂骂咧咧,大意是杜子墨撞了他,手上的甜筒冰淇淋弄脏了他的衣服,得给杜子墨一点颜色瞧瞧。杜子墨像只被抓起的小鸡,左右摇晃却挣脱不得,突然回头大喊道:“晓歌姐姐,快救我!”汪晓歌的出现令那四名男子微微有些诧异,但随即张狂大笑道:“小子,这就是你的晓歌姐姐呀,模样儿不错嘛。”杜子墨叫嚷道:“不想挨揍就放了我。”长发男子摘下墨镜,挑眉打量着汪晓歌,轻蔑地笑道:“想揍我是吧,哥哥可是很久没挨揍了,来呀!”他身后的跟班哄堂大笑。汪晓歌鄙夷地说:“放了孩子,别逼我动手!”长发男手一松,杜子墨就掉在了地上。汪晓歌慌忙上去扶起他,把他拉到身后护着,他摸着微痛的屁股,哭丧着喊道:“晓歌姐姐,替我揍扁那些坏蛋!”
此时的情景跟在龙华商城差不多,几个大男人围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这场架根本不用打胜负就已分明。甜品店里其他客人和路过的人纷纷围着看热闹,但谁也不敢吱声,加上长发男的手下威胁,也没人敢打电话报警。就这样,汪晓歌把杜子墨拉到了一边儿,自个儿无所畏惧地窜到了长发男面前,长发男原本想用一根手指就把这个姑娘戳死在地上的,但没料到手指刚伸出来就被人给抓住了。汪晓歌一用劲,只听见一声脆响,那根手指就再也收不回去。其他人见状,这才明白低估了对手,纷纷嚎叫着冲上来,试图以众人之力将小姑娘按在地上,谁知汪晓歌像条泥鳅似的,身体只是微微一动就躲了过去,双手快如闪电般锁住正面二人喉管,用力一拉,再一扭,俩男子就直直地飞了出去,一个狗吃屎跌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一个小姑娘赤手空拳就打倒了几个壮男,围观者发出阵阵嘘嘘声和叫好声。长发男吃了大亏,被折断的手指还钻心的痛,加上众人围观,脸上实在挂不住,只能吩咐另外一人继续动手,那人面色惊恐,突然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在手中抛上抛下把玩起来,但迟迟不敢动手。长发男在后面踢了男子一脚,男子被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往上窜,还没近身,却被汪晓歌一脚踢中下颚,整个人就了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杜子墨兴奋不已,手舞足蹈,跳出来冲躺在地上的仨得意洋洋地讥讽道:“早跟你们说别惹我,偏不听话,这下知道我晓歌姐姐的厉害了吧。”
长发男看了杜子墨一眼,又转向汪晓歌,只见汪晓歌眼里闪着冷光,于是大张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记得自己刚才分明没看清发生了何事,最后一个手下就像死猪般没了动静,再看着掉落在一边的匕首,还想着捡起来,不过刚挪动脚步,就被汪晓歌挡住了路。汪晓歌冷冷地喝问道:“还不走?”长发男颤抖着,双手合在胸前作揖,惨笑道:“女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识泰山……”谁知杜子墨不服气地说:“想走,没那么容易,要么像他们一样躺在地上,要么向我道歉。”长发男再也不敢造次,见周围人全都在看热闹,只好涎着脸,哭丧着说:“我错了,我有眼无珠,瞎了狗眼,以后再也不敢了。”
杜子墨拍了拍手,冲围观者露出了满足的笑。不大一会儿,一辆警察呼啸而来,汪晓歌带着杜子墨迅速消失在街头。
杜子墨完全沉浸在了兴奋中,今日再次亲眼所见汪晓歌徒手打倒四个大男人,他对她的身手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回到家里,一边给汪晓歌按摩肩膀,一边献殷勤道:“晓歌姐姐,你辛苦了,我给你好好按按。”汪晓歌轻笑道:“杜子墨,你又想使坏吧?想说什么就直说,少给我玩花样。”杜子墨笑嘻嘻地应道:“姐姐,以前的事是我错了,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你的身手有多厉害,今天本少爷算是开了眼界,以后事真的再也不敢惹你了。”汪晓歌舒心地说:“今儿个你也算是见识了我的厉害,所以以后最好别招惹我,要是惹我生气,看我……”她紧握拳头,故意目露凶光,作出要揍人的样子,杜子墨连忙陪笑道:“晓歌姐姐,你是我师父,师父哪能打徒儿呢。”汪晓歌却说:“徒儿不听话,师父自然要教训。”杜子墨做了个鬼脸,又跑去给她倒了杯水,毕恭毕敬地站在她面前:“师父请喝水。”
汪晓歌已经许久没做梦了,以至于常常问自己是不是生无可恋,可是丢失了爱情,为什么连亲情也无法进入她梦里?就在她那样想时,梦境把她带回到了纽瓦克,她在梦里异常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大学校园,还有跟林志彬初次见面时的情形。林志彬是骑着一辆哈雷摩托车出现在汪晓歌面前的,那天刚下过雨,路面有些许积水,林志彬为了不激起水花溅到路人,猛地踩下刹车,因为速度太快,连人带车整个人贴着地面飞了出去。当时,站在路边的人正是汪晓歌,她亲眼看到林志彬为了躲开积水而令自己翻车。林志彬从车上跌落下来,脑袋撞在地上。幸好戴着头盔才没有大碍。汪晓歌帮他摘下头盔,正直青春期的她看到帅哥自然就拉近了好感,加上他刚才也是为了她才摔倒的。
青春年少的他们在校园邂逅,然后相恋,如果不是林志彬突然从学校消失,也许他们的爱情能走很远。
汪晓歌醒来时感觉眼睛酸涩,而且通红,她摸了摸脸,有些头昏脑涨,却不清楚自己在梦里是否哭过。
“师父,你怎么哭了?”杜子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躺在床上刚刚睁开眼的汪晓歌毫无察觉,但她反应极快,随即翻身坐起质问道:“你、你怎么进来的?”杜子墨无辜地说:“你都还没教我轻功,我又不能飞,当然只能从门口进来。”汪晓歌这才明白自己的话是多余的,本来自己睡觉有反锁门的习惯,可担心杜子墨晚上有什么事照顾不到,所以就改变了这个习惯。杜子墨双手托着腮帮子又说:“师父,整天待屋里都快闷死了。”汪晓歌忙拦住他说:“谁让你叫我师父了,还是叫我姐姐吧,我可不收徒弟。”杜子墨不解地问:“你不都已经开始教我功夫了吗?”汪晓歌出了门,杜子墨紧跟在后面,像她的影子似的。她摇头道:“收徒弟可不是小事,我这辈子都没打算收徒,再说了,要是我爹知道我在外面胡乱收徒弟,还不得被气死。”
杜子墨不甘心,想想昨天亲眼见识了她的真功夫,又凑上去缠着问:“你不已经答应教我功夫了吗?怎么又骗人。”汪晓歌去倒了杯水喝下去后才说:“我答应教你功夫,但那只是教你些皮毛,跟收你为徒是两码事儿。”杜子墨明显不开心了,耷拉着脸,半天没吱声。汪晓歌又说:“我这也是答应你妈妈了,所以才愿意教你,要是不愿意学,拉倒呗!”杜子墨嘴上没说什么,却在心里气鼓鼓地说:“好呀,你个大骗子居然敢骗我,我一定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汪晓歌早看出这小子对自己这话有了很严重的想法,虽然言语上没有抵触和反驳,但眼神出卖了他,她无论说什么他都提不起半点精神。汪晓歌经常有早上起床洗澡的习惯,当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时,无所事事的杜子墨突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悄然去把总闸门给关了。汪晓歌感觉莫名其妙,一开始还以为碰到了开关,但扒拉几下仍旧没有水流出来,这才意识到停水了。因为全身上下都是泡沫,所以只能等着。杜子墨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但人小鬼大的他突然又想起一个更坏的计划,打开阀门,水哗哗地流出来时,汪晓歌终于松了口气。
“水怎么冷了?”汪晓歌突然被冷水劈头盖脸地淋下,不由得大叫了一声。杜子墨听到她关了水,虽然尽力捂着嘴,但还是没能忍住笑。汪晓歌听到他的笑声,便猜到是他在搞鬼,顿时非常恼火,厉声骂道:“杜子墨,你到底想干什么?”杜子墨幸灾乐祸地说:“谁让你说话不算话,敢惹我,这就是你的下场。”汪晓歌还想发火,但不得不抑制脾气,心平气和地说:“子墨,姐姐洗澡呢,别闹了,呆会儿姐姐带你出去玩,想去哪儿随便你。”杜子墨却反问道:“你是个大骗子,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汪晓歌陪着笑脸说:“姐姐哪儿骗你了,姐姐不是在教你学功夫吗?”杜子墨不悦地说:“可我要学的是能打倒坏人的真功夫。”汪晓歌顿了顿才说:“你先让姐姐洗澡,呆会儿出来咱们再好好聊行吗?”
门外过了许久都没有回音。
汪晓歌以为杜子墨还在继续恶作剧,但连叫了几声都没听到他的声音,这才隐隐感觉不妙,于是披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四周张望也没见他的身影,又大声叫他的名字,屋里空荡荡的,好像从来就没有第二个人存在过。她这才开始慌了,又出门四周找了一圈,慌慌张张回屋里拿起手机,却不知该打给谁。她只知道国外是911,却不清楚国内是110。她急晕了头,情急之下想到了牧歌,她在北京除了于欣一家就只认识牧歌了。
牧歌也许是坐火箭飞来的,接到电话后十来分钟就赶了过来。汪晓歌在这期间一连给于欣和杜成宇打了无数个电话,但全都显示不在服务区。牧歌出现在面前时,她的眼圈唰一下就红了。牧歌简单询问了事情经过,安慰她不要担心,也许杜子墨只是跟她捉迷藏。汪晓歌何尝不这样想,要真是捉迷藏的话就好了,但很明显这不是捉迷藏,杜子墨再怎么顽皮这会儿也该出现了。
“还是报警吧。”一时半会儿没想到更好的办法,汪晓歌心急如焚,牧歌却摇头道:“不行,不能报警,孩子要真是被绑架,如果报警,可能会害了他。再等等吧,如果真是绑架,绑匪一定会打电话来谈条件。”汪晓歌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点主意也没有了,她真后悔自己太大意,之前差点丢了孩子,却没引起她的足够重视,这下真的出了事,她变得手足无措了。牧歌在汪晓歌眼里是个很逗的家伙,没想到这次却变了个人似的,双眉紧锁,眼里装满了深沉,好像在思考什么,又或者在等待什么。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把汪晓歌惊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但被牧歌拦住,沉声叮嘱道:“别紧张,别害怕。”牧歌拿起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孩子在我手里,不想孩子有事,就按我说的做。”汪晓歌颤巍巍地问:“你想要什么?”对方却问:“你身边还有其他人吗?”她看了他一眼,道:“没了!”那个声音笑了起来,接着说:“小姑娘,千万别想骗我,你的一言一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汪晓歌被惊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回头看了一眼神情肃穆的牧歌,陷入了静默。对方又说:“还有,让你朋友别多管闲事,否则我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汪晓歌只好再次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对方冷笑道:“很简单,想救孩子,那就乖乖听话,千万不要报警,至于我想干什么,等我想好了给你电话吧。”汪晓歌呆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对方又说:“记住我的话,不要报警,否则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孩子。”
汪晓歌呆若木鸡,拿着电话半天没动静。
“晓歌,你快说话呀,到底怎么了?”牧歌的声音把汪晓歌拉回到现实中,当他得知绑匪的命令后,也觉得匪夷所思。绑匪为什么要这样做?当他又得知绑匪监控了这栋房屋时,慌忙跑到窗口向外张望,但只看到稀稀拉拉的人影,根本无从确定到底谁才是监视者。
汪晓歌忐忑不安地问:“真的不报警吗?”牧歌也在纠结此事,虽然不明白绑匪的意图,但为了孩子能安全回来,暂时只能照做。从此时到天黑还有好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对于汪晓歌来说简直就是煎熬,她苦苦等待绑匪会尽快打电话来,可电话一直没响。牧歌不时看表,他的表情非常复杂,不仅仅是焦急。汪晓歌看不透,虽然早已饥肠辘辘,但毫无食欲,她就是这么个人,一件事没完成绝不会去做另外一件事,这种习惯换一种说法就叫做强迫症。牧歌去厨房煮了两碗面条,但她没有胃口,他叹息道:“赶紧吃吧,吃完面条我们就出门。”汪晓歌这才恢复了知觉,不解地看着他,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牧歌也饿了,吃得津津有味。
汪晓歌咽了口唾沫,在牧歌的催促下终于拿起筷子。
“我们还不知道绑匪的目的,但绑匪这样做一定有阴谋,我们不能被牵着鼻子走。”牧歌的意思是家里既然被监视,那他们呆会儿就演一出引蛇出洞的好戏,汪晓歌却担心地说:“这样做会对孩子不利。”牧歌摇头道:“可是现在无法联系孩子的父母,我们这样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对救回孩子也没有任何帮助。”
谁也没料到,一个意外的人出现了。
汪晓歌听到有人按门铃,出去看到那张脸时还以为自己见了鬼,瞪着眼睛半天没吱声。来者是林志彬,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毕恭毕敬地递到汪晓歌面前,汪晓歌却没伸手接下。他好像突然发现她眼圈是红的,慌忙问她怎么了。她转身进屋,他跟进去,看到屋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似乎楞了一下,但很快就主动握手,还自我介绍是汪晓歌的男朋友。牧歌看了汪晓歌一眼,汪晓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林志彬把鲜花放到一边,正要对她说什么,她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林志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打趣道:“我在你手机里装了定位,所以无论你去什么地方,我都会清清楚楚。”汪晓歌瞪着惊恐的眼睛,林志彬摸着她的脸颊说:“看你把吓的,还当真了。”
牧歌看到这一幕,借故转过身去。
林志彬突然从汪晓歌脖子上取出曾经送给她的那根项链,这才坦诚地说:“其实这里面真有个微型定位器,是我的研究成果,所以我把她送给了你,无论你去到哪儿,我都能第一时间找到。”汪晓歌被他这话给感动了,她想起去年生日时他送给她的这根项链,对他不辞而别的怨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由衷地感慨道:“我是念理工科的,这根项链也许是我这些年最好的研究成果,或者说,也许是我在专业上最后的研究成果。”汪晓歌惊问道:“你不打算继续回去完成学业?”他缓缓摇头道:“很多事暂时还不确定。”
二人几乎把牧歌当成了空气,牧歌终于忍不住插话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晓歌,我觉得我们该出门了。”林志彬不解地问:“去哪儿?”汪晓歌于是把杜子墨被绑架的事全盘托出,林志彬满脸惊恐,连连说道:“怎么会这样。先不要报警,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牧歌说:“我们暂时没打算报警,但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主动出击。”他把自己引蛇出洞的计划说给林志彬听,没想到林志彬却极力反对:“太冒险了,万一惹怒了绑匪,后果不堪设想。”牧歌抬高了声音:“多等一分钟,孩子就越危险。”林志彬道:“我不支持冒险。晓歌,孩子一旦出事,那就是你监管不力,要负责任的不是其他人,你怎么跟他父母交代?”牧歌无言以对,因为这句话确实戳中了他的心窝。
汪晓歌夹在两个男人中间,面对两人火辣辣的目光,一时间竟然无所适从。林志彬挑衅的目光转移到了牧歌脸上,牧歌毫不躲闪。汪晓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虽然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要不是再次响起的电话铃声,恐怕这种僵局还要持续下去。对方还是先前那个声音:“小姑娘,你很听话,所以我说话算数,绝不会让孩子受到半点伤害。不过你要帮我做件事,然后我才能放了孩子。”汪晓歌忙点头道:“你说!”对方得意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是这个孩子的保姆,所以孩子的生死现在完全掌握在你手里。”汪晓歌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个声音狂笑起来:“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身边有两个男人,一个是你男朋友,一个是你刚刚认识不久的新朋友,接下来你要仔细听我说话,首先把你新认识的那位新朋友打晕,快去。”
汪晓歌的心在颤抖,那个声音充满了威胁,她明白自己要是不照做,杜子墨就会有危险,于是慢慢放下电话,一步步走向牧歌,牧歌见她眼神异样,顿感莫名其妙:“晓歌,你……”他话未说完,汪晓歌突然出手,一掌劈中他颈部,他摇摇晃晃地躺在了沙发上。林志彬惊问道:“晓歌,你这是干什么?”汪晓歌无奈地说:“对不起!”然后转身再去接电话,对方冷笑道:“很好,我没看错你,接下来带着你男朋友去楼上,打开女主人的电脑,记住,我要电脑里所有的东西,然后发送到我给你的邮箱,短信很快就到。记住,不要耍花样,只要我收到东西,很快就放了孩子。”
这是一个阴谋,一个惊天阴谋。
汪晓歌感觉自己被关进了牢笼,眼前是重重迷雾,她无法看清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了救回杜子墨,只好一切照办。林志彬听她传达电话那头的人的指示后,也是万分惊讶,但没多问,随即朝楼上走去,但门是锁住的,没有钥匙该如何进去?林志彬看着汪晓歌,汪晓歌想起杜成宇曾进入过这个房间,正想用暴力,却被林志彬拦住说:“不行,门要是被踢坏,你回来怎么跟主人交代?”汪晓歌说:“为了救孩子,管不了那么多了。”说完就猛踢门锁,三下两下门锁就坏了。她是第一次进这个房间,房间里摆设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很多书籍,还有一台电脑外别无他物。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啦。”林志彬催促道,汪晓歌慌忙闪开,他上去打开电脑,没想到电脑设置了密码,无奈地说:“没密码,根本打不开,怎么办?”汪晓歌想了想说:“先试试。”林志彬于是胡乱试了几个密码,但全都显示错误,只好作罢。情急之下,汪晓歌只好用手机给给那个邮箱发送邮件:“没有密码,无法打开电脑。”那边很快回道:“打不开电脑,就别想孩子回来。”她把邮件给林志彬看了看,林志彬说:“你告诉他,我们需要时间。”她照办,对方回复道:“我有的是时间,赶紧想办法破解密码,你们不急,我更不急。”
牧歌很快就醒来了,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又想起被汪晓歌打晕的情景,顿时就大叫起来。汪晓歌和林志彬冲出房间,见牧歌这么快便醒来,双双对望了一眼,然后下楼去。牧歌摸着还有些疼痛的颈部,汪晓歌扶着他问:“你没事儿吧,对不起,我……”牧歌打断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好将电话那头的指令说给他听,他骂道:“王八蛋,别让我逮着你,否则非宰了你不可。”林志彬在一边说:“还是想办法先解开电脑再说吧。”牧歌见二人看着他,他狐疑地问:“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懂电脑。”
三人回到书房,左思右想但无法找到突破口。
“女主人出差前曾让我不要进入这个房间,现在想来,秘密一定在这台电脑上。”汪晓歌没有隐瞒什么,牧歌问:“可秘密到底是什么?”林志彬又折腾了一番,仍然没有结果,只好放弃,但说:“看来只能找电脑专家了。”牧歌眼前一亮,说:“我有个朋友是高手,也许能帮上忙,我马上给他电话请他过来。”但挂上电话后说:“他很忙,根本没时间过来,让我们带着电脑过去找他。”汪晓歌有些犹豫,但想着孩子还在绑匪手里,只好让林志彬去搬电脑,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林志彬刚拔下电源线,桌上的电脑突然闪过一道白烟,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然后就像瘫痪了似的没了动静。
屋里的三人全都傻眼了,电脑自行摧毁,看来是事先设置好的。
汪晓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但林志彬让他给对方发邮件说明情况,没想到对方很快回复道:“非常感谢你替我做的一切,我已经达到目的,孩子很快会回来。”汪晓歌刚看完邮件,所有她跟对方的通话邮件突然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突如其来的逆转令汪晓歌大跌眼镜,难道绑匪费了如此大的功夫,就是为了让他们把电脑毁掉?可他们已无从得到答案,只能期待孩子能平安归来。
“也许,这只是恶作剧!”林志彬看着狼藉的桌面说,牧歌的表情显得无比深邃,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敲门声,汪晓歌圆瞪的双眼出卖了她的心思,急急忙忙冲下楼去开门,只见一脸脏兮兮的杜子墨站在门口,眼神迷茫,好像不认识她了似的。她把他拥入怀里,泪水在眼眶打转儿,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杜子墨毕竟还是个孩子,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心态。汪晓歌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带着回忆的表情说:“早上我刚打开门准备出去玩,就被人捂住了嘴,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也没见到人,只是有人给我送了吃的和水……”汪晓歌急切地问:“你怎么回来的?”他摇头道:“我后来又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到了家门口。”汪晓歌无法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对一个刚刚八岁的孩子来说,此次的遭遇可能会影响他的一生,但是幸好杜子墨心胸强大,当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时,很快就变得没事人一样。
汪晓歌还是无比担心的,一直紧紧地抱着杜子墨,杜子墨也很乖巧,没有像以前那样顽皮。牧歌叹息道:“那些疯子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是恶作剧?”林志彬问:“你跟谁有过节吗?”汪晓歌这才仔细回忆,之前在龙华商城结下的梁子和在街上对那些混混大打出手的情景跃然眼前。林志彬打了个响指说:“对了,也许这就是他们绑架孩子的原因。”牧歌问:“谁?商场的人还是街上那些混混?”林志彬道:“都有可能,如果真是绑架,就不会轻易放孩子回来,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报复。”讨论不了了之,牧歌借口有事先行离去。
烦躁的一天终于过去了,整个绑架事件确实充满了传奇色彩,从杜子墨被绑架到被放回家,没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至少孩子安全回来了,这是汪晓歌最大的心愿。
夜幕降临之后,孩子早早睡去。
汪晓歌从卧室里走出来,径直来到林志彬面前,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他强挤出一丝笑容问:“怎么这么看着我?”汪晓歌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为什么?”林志彬躲过她的眼神,面色尴尬地问:“什么为什么?”汪晓歌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要走?”林志彬靠在沙发上,已经被她逼得无路可退,只好正面迎着她的目光,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我不得不去处理,我不是故意要离开你。”汪晓歌心里实在憋得难受,厉声质问道:“你要走,没人拦着你,可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走,既然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林志彬无从解释,只能闭上眼睛装死。汪晓歌突然扯下脖子上的项链丢在他面前,缓缓地摇头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从今以后,就算我们从来就没认识过。”
林志彬瞪大了眼睛,他好像不相信汪晓歌说的话,可汪晓歌的眼神非常坚定,他轻声叹息道:“晓歌,我答应过你,有些事到了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她却冷笑道:“没这个必要了,我不想知道关于你的任何事,你走吧。”她退后一步让开了道,他拿起项链,递到她面前说:“这个你还是拿着吧。”她不动声色,他只好讪讪地离去,但在门口又停下脚步说:“如果你需要我,我随时会回来。”他离开以后,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翻来覆去地问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既然已经找到他,为什么又要放手?她很清楚自己的内心,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不会强求任何事,属于自己的终会回来,不属于自己的就算强求也无济于事。
躺在床上,无法合眼。
牧歌突然打来电话,她看着那个号码在屏幕上跳跃了许久,心情万分复杂,终于按下接听键,对方的声音急促地传来:“晓歌,你还好吗?”汪晓歌听到那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今天的事,谢谢你!”牧歌听到她的声音才舒了口气,笑着说:“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不是朋友吗?”汪晓歌感觉跟他说话很轻松,反过来想起林志彬,她的心情更加沉重。牧歌见她不说话,又补充道:“我这两天没什么事,如果你有需要,随时打我电话。”汪晓歌仍然以“谢谢”作答,牧歌笑道:“你刚来北京不久,人生地不熟的,独自一人又要带着个孩子,肯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所以只要你需要我,我很乐意随时为你服务。”
汪晓歌安静地听着电话里的那个男孩说话,这漫无边际的夜色才显得没那么沉重了。牧歌试图用自己的笑话把她逗乐,可她没有笑,只是说:“他走了!”牧歌愣了愣,明白了她的意思,却问:“孩子睡了吧?”汪晓歌“嗯”了一声。牧歌叹息道:“既然好不容易见到了,为什么又要放他走?”她迟疑了一下才说:“很多事,不想再说了。”牧歌轻笑道:“好啦,累了一天,你也早点睡吧。”她却说:“我睡不着。”牧歌只好说:“那我再陪你聊会儿,等你想睡的时候自然就会睡着了。”他于是漫无边际地给她讲了很多事,主要是关于他自己的,汪晓歌在电话里终于被逗乐了,两个年轻人在夜里没完没了地聊着,一直聊了许久,直到她终于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