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移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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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元朝对黑龙江区域的经营与屯田史迹

蒙古汗国成立后,成吉思汗在其统领的广大地域内实行“领户分封”制,惠及诸皇子、驸马、贵族及有功将领,黑龙江区域的许多地方成为蒙古贵族领地。

一 黑龙江区域蒙古贵族分封地

当时的蒙古贵族在黑龙江区域都占有大片领地,带领分得的一定数量奴仆过着优哉富庶的领主生活。史料记载可见的蒙古贵族分封地有:大兴安岭东西傍近地成为成吉思汗诸弟及其岳丈德薛禅家族的封地;额尔古纳河、阔连海子(呼伦湖)、海剌儿(海拉尔河)成为成吉思汗长弟拙赤合撒儿的封地[22];金东北路界壕附近的东接女真,以克鲁伦河为界,北与别勒古台为邻地,成为成吉思汗二弟合赤温之子阿勒赤歹的封地;松花江以北,地跨嫩江,中有黑山(布伦山)地成为成吉思汗幼弟斡惕赤斤的封地;斡难河与克鲁伦河之间,西近成吉思汗大帐,南近阿勒赤歹营地东北,与合撒儿为邻的周边土地,成为成吉思汗异母弟别勒古台的封地。这些“封地”蒙语称“兀鲁思”(成吉思汗所建立的国家称为“也客·蒙古·兀鲁思”,汉译为“大蒙古国”。“兀鲁思”,在蒙古语中含有“人众”“国家”之义,因此成吉思汗分封给诸子、贵戚的民户、土地称为诸王“兀鲁思”,汉译为“诸王汗国”)。在封地之内,受封者有独立管理军队、属民、贡税、牧地的权力。然这里讲到仅仅是“分封”,而当时实行的还有“领户”制度。具体内容如下:

分配标准以家族内的顺序为准。整治归拢国民劳苦功高者是母后。拙赤是我诸子之兄,帖木格斡脱赤斤是末弟,其分额如次:

母亲、斡惕赤斤  一万人

次弟、哈撒儿  四千人

三弟、阿鲁乞台(哈赤温之子)  二千人

异母弟、别勒古台  一千五百人

长子、拙赤  九千人

次子、察合台  八千人

三子、斡阔台  五千人

末子、托雷  五千人[23]

可见,当时的蒙古贵族是领着自己的“属民”进入分封地的,尽管这种移民带有诸多的强制措施的意味,但对黑龙江区域的人口状况来说其作用还是积极的。

另外,元政府为了对黑龙江区域实施有效的管理,还设立了一系列行政机构加以辖治。元灭金后,统治者在黑龙江区域设立失宝赤万户府和合兰府水达达路,对这里的女真人实行“设官牧民,随俗而治”的政策。因合兰府水达达等路,土地旷阔,人民散居,元初设军民万户府五个,“分领混同江南北之地”。《元一统志》载:“混同江,发源长白山,北流渤海建州,会诸水东北流,经上京,下达五国城北,又东北流注于海。”可见,在《元一统志》里是把松花江和黑龙江下游统称为“混同江”的。元廷在这一广大地域里设立了“桃温(今汤原县固木讷城)、胡里改(今依兰境)、斡朵怜(今依兰马大屯)、孛苦江(布库河)五个万户府;在黑龙江口特林地方设东征元帅府,在乌苏里江流域设阿速古千户所,在滨海地区设鲸海千户府,在黑龙江下游哈尔分之地设兀者野人、乞列迷等处诸军万户府”。[24]此时的女真人“无市井城廓,逐水草而居,以射猎为业”,虽有耕织,但发展水平较低。元政府把他们编入户籍征收税赋,内容包括缴纳钱粮、进送鹰鹞。《元史·地理志》记载,“元至顺年间(1330—1333)合兰府水达达路交纳钱粮女真人户数二万九百六”,按通常计算应有10余万人。这10余万女真人及各族人口每年须向蒙古统治者缴纳租赋,同时还要承受沉重的兵役负担,后来以他们为基础形成了海西、野人女真的民族群。

二 黑龙江区域的元代屯田

元代屯田的规模可谓前所未有,统治者是在总结前人成功经验的基础上将其视为攻城略地、戍守之良策而用。《元史·兵志》载:“古者用兵于农,汉魏而下,始置屯田为守边之计。有国者善用其法,则亦养兵息民之要道也。国初,用兵征讨,遇坚城大敌,则必屯田以守之。海内既一,于是内而各卫,外而行省,皆立屯田,以资军饷。或因古之制,或以地之宜,其为虑盖甚祥密矣。”据文献典籍所载,元在黑龙江区域的屯田约有如下数处:

壬午,水达达、女直民户由反地驱出者,押回本地。分置万夫、千夫、百夫内屯田。[25]

浦峪路屯田万户府:世祖至元二十九年十月,以蛮军三百户、女直一百九十户,于咸平府屯种。三十年,命本府万户和鲁古领其事,仍于茶剌罕、剌怜等处立屯。三十一年,罢万户府屯田。仁宗大德二年,拨蛮军三百户属肇州蒙古万户府,止存女直一百九十户,依旧立屯,为田四百顷。[26]

壬午,立肇州屯田万户府,以辽阳行省左丞阿散领其事……二年七月,肇州万户府立屯田,给以农具种食。[27]

肇州蒙古屯田万户府:成宗元贞元年七月,以乃颜不鲁古赤及打鱼水达达、女直等户,于肇州旁近地开耕,为户不鲁古赤二百二十户,水达达八十户,归附军三百户,续增渐丁五十二户。[28]

延祐六年七月,命分拣奴儿干流囚罪稍轻者,屯田肇州。[29]

张君讳成蕲州人氏。至元十二年内附,十六年诏选精锐军士起赴京师充当侍卫,君应诏选时年已壮士矣……二十二年十二月敕授君敦武校尉管军百户。诏赐白银五十两、钞二千五百缗、币帛二,命统所部军,携妻孥轻重,随千户岳公隶宣慰使都之帅来阿八赤,往水达达地面屯田镇守。明年三月,至黑龙江之东北极边而屯营焉。考来阿八赤传言,二十二年授东征宣慰使,而不及水达达地屯田镇守事,惟记其子寄僧曾为水达达屯田总管府达鲁花赤,可为此碑之证。[30]

当然,上述文献典籍记载有所重复,但它反映了元代黑龙江屯田史实。特别应该指出的是,在这些记载中有“归附军”“蛮军”“流囚罪稍轻者”等字样。查《元史·兵志》,“其继得宋兵,号新附军”,而在亦集乃屯田条下有“世祖至元十六年调归附军人于甘州,十八年以充屯田军。二十二年,迁甘州新附军二百人以屯亦集乃”。另所谓“蛮军”即元四等人制度中的南人,又称蛮子、新附人等,系指南宋境内江浙、江西、湖广等省份的汉族人口。还有学者直接将“蛮军”解释为“汉人成分的军队”。[31]而“流囚罪稍轻者”,《元史·刑法志》载:“其流罪发各处屯种者……诸流远囚徒,惟女直、高丽二族流湖广,余并流奴儿干及取海青之地。”这应该是讲刑重者流放奴儿干及盛产海东青地的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而获流刑罪稍轻者则流放肇州屯田。

站赤是元朝的驿传制度,“盖以通达边情,布宣号令”,“凡站,陆则以马以牛,或以驴,或以车,而水则以舟”[32],但在辽东地方亦有以狗站代之者。对此多有研究的干志耿、孙秀仁先生在其著述中写道:

《元史·兵志》和《地理志》记载辽阳行省所辖驿站“总计一百二十处,……狗站十五处”。设在黑龙江流域的交通干线基本有三条,可分为东路、东南路、北路。东路:经金上京会宁府故城,循松花江东北下,经元胡里改万户府,复东北入黑龙江,而抵奴儿干城附近的末去站(亦称末吉,明代称满泾站,位于亨滚河口)。从末鲁孙至末去设狗站十五(狗站,夏秋水活舟行,冬日以狗驾橇行冰雪上)。每站置站民二十户,狗二百只,狗车若干辆。朝廷按定额例给饷银。“狗车(即“雪橇”)以木为之,其制轻简,形如船,长一丈,阔二尺许,以数狗拽之”东南路:经建州石敦站(今吉林市境),东至唆吉(吉林省敦化县境)。又分为二支,其北支,稍东北行经东祥州(今黑龙江省宁安县境)、开元,而抵永明城(今海参崴)。北路:经肇州,抵吉答,复又北行经今嫩江县境而达失宝赤万户府。[33]

如此,元之封地、设治、屯田、站赤等各种事由,又使大批的汉族人口迁入了黑龙江区域。


[1] 孙秀仁等:《室韦史研究》,北方文物出版社,1985,第1页。

[2] 干志耿、孙秀仁:《黑龙江古代民族史纲》,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7,第419页。

[3] 亦邻真:《中国北方民族与蒙古族族源》,《内蒙古大学学报》1979年第3—4期。

[4] 李治安、王晓欣编著《元史学概说》,天津教育出版社,1989,第184页。

[5] 〔波斯〕拉施特主编《史集》第一卷第一分册,商务印书馆,1983,第122页脚注⑥。

[6] 《多桑蒙古史》上册,冯承钧译,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第30—31页。

[7] 〔苏联〕Б.Я.弗拉基米尔佐夫:《蒙古社会制度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0,第54页。

[8] 〔日〕吉田顺一:《蒙古族的游牧和狩猎——十一至十三世纪时期》,《东洋史研究》第49卷第3号,1981。

[9] (元)李志常、耶律楚材撰文,纪流注译《成吉思汗封赏长春真人之谜》,中国旅游出版社,1988,第45、48页。

[10] 〔日〕道润梯步:《新译简注〈蒙古秘史〉》,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78,第1页。

[11] 〔波斯〕拉施特主编《史集》,商务印书馆,1983,第127页。

[12] 〔日〕道润梯步:《新译简注〈蒙古秘史〉》,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78,第8页。

[13] 《内蒙古简史》编写组:《蒙古族简史》,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77,第1页。

[14] 《多桑蒙古史》上册,冯承钧译,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第33页。

[15] 《多桑蒙古史》上册,冯承钧译,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第34页。

[16] 陈得芝:《蒙古部何时迁至斡难河源头?》,《南京大学学报》1981年第2期。

[17] 范文澜、蔡美彪:《中国通史》第七册,人民出版社,1983,第3页。

[18] 〔日〕小林高四郎:《成吉思汗》,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3,第2页。

[19] 王国维:《辽金时蒙古考》,《学衡》第53期,1926年11月。

[20] 孙秀仁等:《室韦史研究》,北方文物杂志社,1985,第147页。

[21] 《元史·兵志》卷九八。

[22] 冯承钧译《多桑蒙古史》中引用拉施特《史集》载:“史家阿剌丁,修史于1260年者也,曾言其时成吉思汗之后裔约共有万人。帖木格斡赤斤之封地,与合赤温诸子之封地,皆在蒙古东部,与女真之地最近,而在哈兰真沙陀(Calaltchin Alt)及浯勒灰(Olcouï)河附近不远,盖为亦乞剌思部之旧境。至若拙赤合撒儿诸子之封地,则在蒙古极东北之地,额儿古纳(Ergouna)河、曲烈(Keulé)湖、海剌儿(Caïlar)河等处附近。”《多桑蒙古史》上册,冯承钧译,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第181页。

[23] 〔日〕小林高四郎:《成吉思汗》,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3,第96—97页。

[24] 干志耿、孙秀仁:《黑龙江古代民族史纲》,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7,第457—458页。

[25] 《元史·世祖纪》卷一七。

[26] 《元史·兵志》卷一〇〇。

[27] 《元史·成宗纪》卷一八。

[28] 《元史·兵志》卷一〇〇。

[29] 《元史·仁宗纪》卷二六。

[30] 罗振玉、罗继祖:《满洲金石志》卷五。

[31] 干志耿、孙秀仁:《黑龙江古代民族史纲》,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7,第428页。

[32] 《元史·兵志》卷一〇一。

[33] 干志耿、孙秀仁:《黑龙江古代民族史纲》,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7,第42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