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踏风步
刘恒搀扶着母亲，缓步而行，远远看到家门前，有一个老妇候正候在那里，平日家中鲜有来客，此人突然到访，不知有何贵干，母子间相互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加快了脚步。
老妇很快便看到两人，快步迎了上来，隔着数丈，开口喊道：“杏林啊，可把你盼回来了...前阵子你托我问的事，今早有回音了！”
“哎哟...真是劳烦四叔婆了，您差人过来传我过去就行了，何必大老远的跑过来，还让您等了那么久...”刘母一脸歉意的说道，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老妇一脸微笑的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刘母的手，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刘恒，轻喘着气，说道：“客气啥，我是坐车过来的，累不着！...顺道把人也带过来了，你们先见个面。”
刘恒从未见过这个四叔婆，摸不透母亲是想闹哪出，正想开口试探一下，母亲却抢先开了口，对他说道：“你先回去做饭！”
母亲刚才还在伤心落泪，此时还是顺着她的意为好，刘恒放开了搀扶母亲的手，礼貌的跟四叔婆打了一声招呼，快步走回家门。
转身关门时，发现四叔婆和母亲，正向远处一辆马车走去，马车上隐约能看到，有一个贵妇模样的妇人，正往自己这边张望。
刘恒心中十分纳闷，最近只要遇上妇人，一准没好事，这犯小人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想到此他赶紧把门关了，丧着气准备去做午饭。
米下了锅，灶里塞了些松针，“啪”的一声，刘恒打了个响指，紫色的灵光在松针里微微一闪，“咔滋…”一声，灶内无火自燃。
正要添柴，“砰砰砰，砰砰砰…”厨房外传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刘恒被那声势吓了一跳，猜想是母亲办事不顺，憋了一肚子火，正在用力敲门，便急匆匆的跑去开门。
“唷…”门外之人出乎他的意料，是一个初次登门的年轻人，他隐约记得此人是乡里堡长的大儿子，年龄比自己稍长，平时与此人并无交集，只是在乡中祠堂里见过几次。
年轻人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乡里宗祠有急事，我爹叫你马上过去一趟！”
锅里还煮着饭，刘恒想把火先灭了，侧身返回屋内，说道：“劳烦等一下，我把灶里…”
“少啰嗦，现在就走！”对方一脸焦急的喊道，说完便霸道的将刘恒一把扯到门外。
刘恒猝不及防，差点跌倒，踉跄了好几步，才渐渐稳住了身形，心中火苗噌的一下就起来了。
正要发飙，却看到门外站了二十几个少年，男女都有，同村的就有好几个，见到这阵势，刘恒心中一惊，硬生生的把怒火压了下去。
转念一细想，那一小撮松针，在冷灶里会很快燃尽，应无大碍，此时宗族之事要紧，若因为怠慢而被责罚，那才是真不值，想到此，他赶紧转身把门锁了，加入了队伍。
走出不远，刘恒才注意到，众人跟自己年龄相仿，都穿着寒玉修院的院服，一身白色修袍，袍身印有一条黑色腾龙，领口和袖口处，绣有刘家特有的龙形印记，穿着这身行头，走在大路上，尽显少年英气。
只有刘恒是一身文士着装，身上穿了件粗糙的棉麻大褂，走在队伍中显得格外突兀，众院生都不愿与他为伍，还在私底下对他指指点点，这让刘恒很不自在。
队伍来到村口，又加入了几个院生，堡主的儿子十分认真的清点了人数，转身大声宣布道：“大家都跟紧了，别拖了后腿，要是有人中途懈怠，误了时辰，别怪我爹下手重！”
警告声余音未了，堡主的儿子用他犀利的眼神，狠狠的瞪了刘恒一眼，众院生见此，纷纷向他投来关注的目光，刘恒只得堆出一脸苦笑，化解那受人关注的尴尬。
堡主儿子丢下一脸鄙视，转身飞驰而去，众院生紧随其后，飞跑起来。
刘恒也想紧跟队伍，无奈一身大褂十分碍事，没跑出多远便掉队了，众院生先是一阵蔑笑，然后都默契的开始加速，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从村口到乡里的宗祠，有十几里路，穿着这身大褂肯定跑不下来，刘恒索性将棉大褂从身上扒了下来，扎在腰间上，上身只穿一了件薄棉衬，这样就能轻松很多，能惬意的奔跑。
刘恒自幼家贫，打柴是他的工作之一，跑个二三十里山路是常事，体力自然不成问题，只见他放开脚步一路狂奔，不久就赶上了众人。
见刘恒慢慢赶了上来，还一脸轻松，众院生为都之诧异。
跑至半程，一些体力稍弱的院生，开始气喘吁吁，逐渐跟不上队伍，堡主儿子回头看了两眼，故意放慢了速度，让众院生可以喘息一番。
等众人呼吸稍微平复，堡主儿子的右脚突然一蹬，一道淡绿芒闪过，“砰…”的一声，他已飞身跃起一丈多高，就在身体将落未落之时，左脚再往后一蹬，又是“砰…”的一声，他的身体即刻向前飞出了数丈，如此往复蹬踏，无需过多体力，便可在空中疾行。
众院生见此纷纷效仿，村道上只剩刘恒一人在苦逼的奔跑。
“风灵踏空步！这帮有钱人…”刘恒心中感慨道。
众院生此时为了节省体力，便用上了风灵灵宝，只是最便宜的风灵灵宝，都要数两银子才能买到，对于一般人家，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根基不牢，地动山摇…”刘恒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熟悉的训诫，一丝忧伤挂上了他的脸庞。
那个逝去的身影，仿佛有回到了自己身边，刘恒心中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只可惜，逝者不可追，往事不可回！只能将心中的痛楚，化作源源动力，加速、加速再加！。
宗祠前的操练场上，众院生飞身落下，刘恒紧追其后，几乎同时到达，众人见他并没有大口喘气，只是额头处有一丝丝汗影，呼吸竟很快就恢复如常。
不少人跑到一半便已脱力，但眼前这书生，竟能一路紧跟在后面，而且后半段他们是踏空而行，行进速度大增，却还是被他跟了上来，这让众人大惑不解，纷纷投来疑惑的眼神。
刘恒站定后，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在宗祠门前，已排起了长队，几个身着修袍的长者，正在宗祠门前，测试各村孩童的灵能强度。
“对了，这几天是寒玉灵修院选新的日子！”刘恒思索片刻后，幡然醒悟。
有天赋的孩童被选中后，就会上红榜，再进入宗祠祭拜上香，对于各家而言，这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
回想年幼时，自己因为羡慕那些被选上的小孩，便瞒着母亲，偷偷跑去测试，不想，刚宗祠门口，就被母亲拦下，回家还被狠狠揍了一顿，心中那个苦啊！
“今天是选新的日子，还召集这么多院生到此，应该是要公布凌台初试的结果，这事跟我一点都不沾边，叫我来干嘛？”刘恒心中泛起了嘀咕。
“今天怎么回事，遇到的尽是些烦心事，想躲都躲不了...莫名其妙叫来这里，指不定又是一桩祸事啊！”刘恒心中有了一丝忐忑。
“啪..”
刘恒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将他的思绪打断了，心惊之下，赶紧转过身去，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老者，正在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老者的身后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姨夫刘文丰。
老者伸手捏了捏刘恒的手臂，一脸慈笑着说道：“他就是天魁的儿子？...诶唷，长得挺壮实的，虎父无犬子啊！”
“就是他了...这是你十一爷，杵在那里干什么，赶紧叫人啊！”刘文丰一脸恭敬的说道。
刘恒立即醒悟，连忙喊了一句：“十一爷好！”
“嗯...不错，身姿潇洒，气宇轩昂，是条好苗子！”十一爷高兴的说道。
老者细细的打量了刘恒一番，看得刘恒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被看得有点尴尬，刘恒堆笑着向刘文丰靠了过去，想问清楚这老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宗祠传出一阵鼓声，十一爷突然脸色一沉，说道：“诶唷，都这时辰了，赶紧随我进去，差点误了正事！”
老者连忙引着两人走进了宗祠。
老者走起路来时慢悠悠的，刘恒趁机询问道：“诶...丰哥，这人是谁啊？要带我们去那？”
刘文丰狠狠敲了一下刘恒的脑壳，严肃的说道：“在这里要注意辈分！乱说话，找打...“
对于刘恒来说，小姨夫是个亦师亦友的亲人，平时说话开玩笑，都是肆无忌惮的，可宗祠是个讲礼规的地方，刘文丰赶紧给他提了个醒。
被训斥后，刘恒便收敛了，刘文丰这才轻声说道：”十一爷是乡里的宗首，统管乡里宗亲之事，至于找你来有什么事，只要跟着进去，你自然就会知道…这次你给我长心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十一爷的引路下，两人在宗祠里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了相对清净的内堂。
内堂的墙上挂了三幅祖宗画像，在贡台前，已摆下了三张太师椅，左边坐着主管乡事的乡尹，中间坐着统管全乡的堡长，十一爷让两人在一旁静候，自己则坐到了右边的椅子上，在三人的左右还恭立着几个人，看样子像是三人的手下。
堡长向刘文丰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出内堂，刘文丰识趣向三人行礼，转身便退了出去。
刘恒站在内堂中，显得十分拘谨，心中正忐忑之时，突然有人进了内堂，细看之下，发现来者是堡主的儿子。
只见他快步走向自己的父亲，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完儿子的话，堡主点了点头，说道“你去把住内堂大门，未经我允许，谁都不准进来！”
年轻人迅速退出了内堂，出门前还狠狠盯了刘恒一眼。
从对方的眼神里刘恒感受到了恨意，这让他大惑不解，心里嘀咕道：“老子又没惹你，也没拖后腿，这恨意又从何而来呢？”
想来想去，想不通，心理只得哀叹道：“今日犯冲，不宜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