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通识读本:法语文学(中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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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源自凯尔特人的无名英雄

狼人像圣人一样,很难有同伴,然而对狼人的忠诚是故事(也许要唱出来)的关键,出现在《亚勒叔一生的意义》之后一个多世纪的一系列叙事诗中。玛丽·德·弗朗斯(1160—1180)的《短歌故事集》借鉴了法兰西承袭至今的两种文学传统:普罗旺斯的行吟诗人和布列塔尼的凯尔特人口头叙事诗。它们可能是在英国宫廷为说法语的诺曼听众创作的。《短歌故事集》里的很多篇目都与婚姻不幸的女性有关(在先后成为法国王后和英格兰王后的阿基坦女公爵埃莉诺的宫闱中,对爱情的讨论不乏诡辩),但其中有一篇脱颖而出,既因为其标题文字的独特性,《狼人之诗》(《毕斯克拉弗莱》),也因为它表现了对遭妻子背叛的丈夫的同情。

玛丽特别将《狼人之诗》这个故事的起源指向凯尔特人,同时又认识到她的听众是法国人:“我不愿忘记毕斯克拉弗莱:/毕斯克拉弗莱是他的布列塔尼名字/但是诺曼人叫他狼人。”主人公(我们只知道他是“一位领主”,因此他真的无名至斯)与其他人别无二致,除了他每个星期都有几天需要摆脱人类的身份。这种变形无疑表现出凯尔特文学对于魔法,以及人类与其他生物或幻想造物之间的渗透性边界的喜爱。不过,人们时常注意到,玛丽在她复述的传统故事中将超自然的因素降至最低,在《狼人之诗》这个例子中,主人公向非人类形态的转变,可能仅仅以暴力的普通爆发,或一个人不是“他自己”的时刻的方式表现。简单地说,丈夫的反常行为就是脱光衣服,赤身裸体地在树林里到处奔跑。叙述者一开始就告诉我们,“在过去,很多人曾变成狼人”,因此,这种特征本身并没有被表述为邪恶的或必然使人惊恐的。真正的问题,在许多其他时期的文本中(比如让·德·拉封丹的《普赛克与丘比特之爱》,1669)作为主题出现的一个问题是对所爱之人的信任的缺失。他对她极尽温柔,他足够信任她,向她倾吐他是狼人的隐秘。然而她回报丈夫的只有恐惧和嫌恶。妻子偷走了他变成人时所需的衣服,他因此被困在狼的形态里,直到正义被伸张,“短歌”迎来幸福结局。显而易见的是,狼人形态的丈夫的行为,表现出的对君主的高度忠诚,这是保证他胜利并回归人类身份的价值之所在。

中世纪法国北部方言和中世纪法国南部方言

书面的古法语于842年在“斯特拉斯堡誓言”中出现。我们所谓的古法语是现在法国北部的语言,有时被称为“langue d'Oïl”(即“‘是’的语言”),以便与南部说和写的语言(langue d'Oc或欧西坦尼亚语,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是普罗旺斯语)区分开,在南部,“是”的说法是oc。普罗旺斯语是行吟诗人(在普罗旺斯语中是trobador,即吟咏或吟唱自己作品的诗人)或特罗巴里兹(女性行吟诗人)的语言。古法语与现代法语差异很大,现代法语的书写形式自17世纪以来未有大的变化。今天,许多法国读者依赖于越来越多的中世纪诗歌双语版本,这些版本将原本的古法语和现代法语翻译并排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