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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灾祸降临
五黄六月,赤日炎炎,空气中仿佛都能看到这灼热的阳光。绿树成荫,也算是带给人一丝凉意。树上的蝉鸣声愈发地清晰悠长,无端带给人一丝烦躁不安。
祁泽心头上充斥着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感觉,莫名地有些慌乱,这几天太过安静。一般在要发生什么大事之前都是出奇地安静,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暴风雨前的宁静黎明也正是这个道理。
祁琛一直在忙翰林院的事,经过这几个月的努力,也得到了老师的赏识。
祁哲被杖责后学乖了不少,一直在做功课,为下次的科举考试做准备。
这天,身穿靛蓝色单薄锦衣的祁泽在马路上走着,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身姿颀长,风度翩翩。给这个燥热的六月平添了一丝清凉的感觉,惹得许多少女偷偷抬眸看来,又红着脸低下头。
可这位罪魁祸首一点都不自知,自顾自地走着。大街上繁华热闹,众多小贩在叫卖,一片人声鼎沸。
祁泽在观察民情,想要看出一丝不对劲,心头上的不安,她并不认为是错觉。
一般情况下,茶楼酒肆中是最能听到一些家族秘辛,巧闻趣事的好地方。虽然都是经过添油加醋更改过的,但其中也有可取之处,正好来看看是否有什么她忽略的地方。
正好在一个看似很普通的茶肆中,两个像车夫的人在里面谈话,一个身材较胖,眼中是在外面经历过很多才会有的精光,一个身形瘦高,和前面那个一样的精光。两人坐到一张桌子旁相对着,似乎关系很好。
祁泽听到了这样一段话。
“唉,听说了吗?咱那个村的王举人落榜了。”那个身形较胖的人说道。
“我早就知道了,半年前不是都发布金榜了。不过还真可惜啊!咱村这么多年就出现过这么一个举人,都六七十的年纪了,还想着考进士,连官都不做了。”身形瘦高的人接话道。
“不是,是王举人落榜后好像受了刺激,整天大喊说今年这次殿试有内幕,不公平。想起他读书五十多年了,还整天去私塾教书,文章连曾经考中状元的人都赞叹不已。怎么可能会落榜?”
这个王举人是个有才华的人,不到三十岁就考中了举人,地方上的县官都送礼巴结,村里的人都羡慕不已。
可王举人是个倔强的,放弃做官,死活都要考进士。平时去私塾教书挣些钱,其文章曾经让当朝状元读过,对其赞叹有加,说是必中进士,谁知一连考了几十年竟还没有中榜。
也许是今年考得心态崩溃,回村大喊殿试有内幕,让村里的人都很惊讶。这话可不敢乱说,当朝圣上亲自监考的殿试怎会有内幕,是要掉脑袋的。
“你说的也是,王举人那么有才华,怎么连考几十年都未中,莫非……真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瘦高的人最后一句话说的极轻,害怕让人听到。
身形微胖的人同意地点了点头。
祁泽听到这里就离开了,她也是参加过殿试的人,知道其斗争激烈,能中榜是十分不易。当时她也为了中榜,废寝忘食,经常读书读到深夜才休息,天不亮就起床读书。
殿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说从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人的一生。但同样也深受朝廷关注,不公平肯定会有,但如果想从里面动手脚却有些难度。所以也算是比较公平的一次考试。
也许是那个王举人考了太多次,心态不稳,发挥失常,或者是运气太差,命该如此,这事情谁也说不准。
可同时也点明了祁泽,她确实把科举考试给忽略了。但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动乱,贸然行事只会引起别人的猜疑,还是不动为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只能看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才能着手应付。
祁泽去兵部整理了一下公文,就回祁府浮生阁休息了。夜晚宁静,她也觉得睡的十分香甜。
到了第二天,祁泽照旧去马场,却在路上看到几个读书打扮的人围在一起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
祁泽在旁边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我就说这次的殿试是怎么回事,怎么中榜都是一些世家子弟?原来是主考官收了贿赂,礼部尚书明明知道却不管不顾,让自己的儿子中榜,真是可耻。”
“就是,欺负咱们这些平民百姓没有钱,世家大族就在那里为所欲为。掏钱买名利,我呸!”
“我们在辛辛苦苦用功读书,他们在那儿舒坦。到最后我们落榜了,他们却都中了。那些簪缨世族怎么会懂得民间疾苦?”
“如果早知道掏钱就能中榜,我也去掏钱。可惜咱们命不好,没有投胎到富贵人家,想掏钱也没钱。”
……
这是怎么回事?主考官受贿,祁闻却不去管,为的就是让祁琛中榜?
祁泽是祁家人,对祁闻的事情也有所了解。虽祁闻想让祁琛中榜,但他可没那个胆子去受贿,祁琛也是有能力中榜,根本不用走后门,这一听就是假的传言。这要是被昭正帝知道,丢了乌纱帽都是小事,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也许恶意揣测就是人的劣根性,听到一点风声就会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原本是传言,这样传来传去也倒是被传得有鼻子有眼儿,倒像是真的。
祁泽向前走去,果然看到许多读书人模样的人围在一起谈话,其中大部分不乏一些今年这次殿试落榜的。
想不到这事儿闹得这么大了,看来祁闻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在礼部,祁闻对面正坐着今年殿试的主考官,“这次殿试你真的受贿赂了?本官怎么不知道。”
“什么?尚书大人就这么不相信下官,下官也当了十几年的科举殿试主考官,怎么可能受贿?即使要受贿,下官也要有那个胆子才行。”今年殿试主考官也是个不服的直性子。
祁闻也低下头,他和主考官共同处事十几年,也大致了解他的品性,心里也明白他不会受贿也不敢受贿。
但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掀起了科举受贿的风浪,也明白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让他有些慌不择路。
思虑片刻,祁闻只能疲惫地挥了挥手让他离去。
虽说这个同僚才是主考官,但他是礼部尚书,是礼部的最高管理者,主考官也是他推选出来的,主考官受贿意思就是在说他在背后指使。到时候,如果此事引起昭正帝的注意,受罚最严重的也只会是他。
祁闻突然对此事没了办法,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
到了晚上,祁闻回府后,就被祁远叫到了阙喜堂里。
“怎么回事?以前科举考试不都没事的吗?今年怎么会传出来科举受贿的消息,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放心吧!父亲。这当然不是真的,儿子怎么会做科举受贿的事。”祁闻冷静解释道。
“没有做?那这件事是怎么传出来的?”
“儿子也在想,父亲先派人把引之他们叫到这里,我们一起商量吧!”
祁远点头,让桂嬷嬷把祁府的男丁们给叫到了阙喜堂,准备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办法。
不一会儿,祁泽,祁成,祁琛和祁哲就到了阙喜堂。祁远坐在正位上,祁闻和祁成坐在正位下手边,接下来是祁泽这样的小辈坐在上一辈的下手边。
祁远率先发话:“你们应该都知道了科举受贿的事,这种空穴来风的谣言也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我们需要想个办法解决,免得落到了圣上的耳里。”
祁闻补充道:“现在天下读书人都已经相信科举受贿是事实,礼部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
祁琛思考半刻后,道:“这次落榜的人怕是会从中牟利啊,事情会越变越复杂,不只是要给出一个交代这么简单。”
“而且要怎么办才能平息怒火,现在全定京的人都在谩骂,谁会愿意息事宁人。”祁成皱眉道。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件事办起来可不容易啊。
片刻后,祁闻无奈发声:“无论现在如何,圣上还没有传召让我进宫,那么就是有机会。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在其之前解决。”
祁琛沉默了半天,最后对祁闻说道:“父亲,此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圣上很难不知道吧。”
祁闻听了此话,沉默低下头去。
讨论全程中,祁哲在微闭双眼打瞌睡,祁泽则望着众人,不做言语,这事儿恐怕昭正帝已经知道了。
众人在阙喜堂里讨论到半夜也没个具体办法,祁远年龄大了也捱不住,没过多长时间就已经忍不住了,双眼皮不由得打架,显出疲态。
“商量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办法,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商议吧!”祁远吩咐道。
众人起身向祁远行礼后,纷纷离去。只有祁闻一直站在那里,眼神凝重,看着祁远欲言又止。
祁远也看着祁闻,有些诧异,不知道祁闻想说什么。
出去后的祁泽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仔细想想,这事儿出现的也太奇怪了。怎么感觉是在针对祁家呢?可祁家向来待人谦和,从未得罪过别人。
这个传言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那么多人都在传呢?
祁泽走着,突然一句话回响在脑海中,仿佛就萦绕在耳边,令她心头一震。
“唉,走了呢。”
语气漫不经心,声音磁性,听着像是一句随口而出的戏言,但其下却深埋着他不屑于隐藏的冷漠。
想起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双眸,祁泽竟觉得心口被沉痛一击。她垂下眼帘,狠狠咬牙。
那个人的声音与眼睛怎么她还是没有忘记,明明只是一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有着那般讨人厌的眼神,怎么……
回想起现如今发生的一切,祁泽恍然。
莫非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