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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军籍事发
祁泽教完姜庑武功后,就和姜庑一起回到了兵部。
谁知刚回去,就见兵部的同僚们面带同情地看着她。因祁泽为人还算正直,与同僚的关系处理的都比较好,所以有几个人就偷偷地给祁泽使眼色,让祁泽去前院。
祁泽看到后,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就跑去了前院。姜庑也看到了,迈开脚步追了上去。
等祁泽到前院时,就看到郑慎正拱着手站在两个人面前,有一个皮肤白净,面上无须的太监,身旁还跪着一个身上有油污的普通年轻市井人。那个年轻人吓得身体颤抖,双眼无神,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祁泽看到那个太监就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慕容晟来兵部商议军饷那天,身边跟着的太监吗?难道这事情与太子有关?
祁泽走到郑慎旁边,弯腰给太监行礼:“不知刘公公前来,所谓何事?”
刘公公扭头看向祁泽,说道:“这个人是太子殿下在集市上看到的,他竟敢说自己有军籍,一个卖炊饼的怎么可能会有军籍?此事非同小可,还请郑尚书大人和祁郎中大人调查清楚为好。”
所谓“坐军营,操兵守御,为留守出入前后驱从者,此真为军人矣。”,一个卖炊饼的确实不可能会有军籍。如果连卖炊饼的都有军籍,那在边关驻守边疆的将士们又算什么?
军籍是到了退伍的时候,自然就被注销并改为普通户籍。但这个人这么年轻,如果有军籍也不可能被注销。因军籍所得到的赏赐特别多,身份地位就会变得不一般,所以朝廷对于军籍的管理十分严格。同时又是人们都向往的事情,如果能有军籍,就意味着到时能得到朝廷的抚恤金。
看来要好好调查,如果这个人真的有军籍,可就麻烦了。军籍之事影响巨大,先不说被边关将士知道会有何感想,这就算是她这个郎中的一大失误,管理不严,是要入牢的。
郑慎心里也明白祁泽的能力,不可能会出现这等纰漏,也深知军籍影响力有多大,所以就问地上的年轻人。
“你叫什么名字?你有军籍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张生身体被吓得一颤,道:“小人名叫张生,小人的的确确是有军籍的。”
在张生说话时,郑慎向身后的小吏使眼色,张生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军籍,兵部是最清楚的。所有的军籍记录都在兵部,肯定不会听一个市井之人的一面之词。那小吏会意,也跑去查名叫张生的军籍。
郑慎继续问道:“哦,是吗?人们都知道军籍极其难得,现在有军籍的都在边关驻守。你这么年轻,还有军籍,怎么不在边关,却在定京城里卖炊饼?”
张生害怕地哆嗦了一下,“这小人也不知情啊,小人是有军籍但并不知道要去边关。”
姜庑听后走上前,说道:“骗谁呢,现在只要是个人应该都知道,只要有军籍,就要去边关,要么不在边关,也是在京城兵部接受训练。怎么就你不知道啊?”
张生看了姜庑一眼,见他还是个年龄没他大的小少年,就不要脸地说道:“大人,你也说了是应该,那不是还有一部分人不知道嘛。”
姜庑听后有些愣,还有人这样歪理的。但因其本身的高素质和接受的高教养,即使被歪理也只是气急地喊道:“哎呀,你……你……。”
祁泽看了一眼张生,这个人油嘴滑舌,混迹市井多年,惯于偷奸耍滑,要论起对嘴,姜庑确实不是张生的对手。
郑慎看张生油腔滑调的,就不再委婉地直接问道:“那你这个军籍是怎么来的?入军籍要求严格,你这样子恐怕也入不了。”
“这……小人也不知道。”
郑慎发狠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想要隐瞒,如果不说出实情,就会把你关入大牢,用刑伺候。”
张生一听要用刑,就害怕地不知所以,哆哆嗦嗦地说道:“是……前些日子,我表哥说以钱财贿赂兵部官吏就能入军籍,所以……”
此话一出,众人都怔愣住了。这不是在说兵部官员受贿帮人入军籍吗?
此时,小吏也查到了张生的军籍簿,并拿过来递给了郑慎。郑慎低着头看完后,十分惊讶地抬头看向祁泽,并把张生的军籍簿递给了祁泽。
祁泽看着军籍簿,上面赫然有祁泽的盖印,那就是说是在祁泽任职时入的军籍。而且是通过正规渠道,用祁泽的文牒注名,并亲自盖章入的军籍,意思是祁泽就是那个接收贿赂的兵部官员。
见此,她瞬时沉下脸。
姜庑看见郑慎和祁泽不好的脸色,就有些好奇地走到祁泽身边,探出头看向军籍簿,看到有祁泽的印章心中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就十分诧异地喊道:“这不可能。”扭头向张生问道:“喂,你的那个什么表哥怎么知道用钱财贿赂就可以入军籍的?”
张生看郑慎也在看他,就老实回道:“这小人也不知道,听说是前段时间突然传开的,说是只要掏钱就会有人帮你入军籍。表哥听到这个消息,就劝我掏钱入军籍,小人可是花了不少银两才弄到的。”
“那你的那个表哥现在在哪儿?”姜庑接着问道。
张生不回话了,旁边的刘公公开口道:“他的表哥在御膳房当差,殿下看他玩忽职守,就命人把他关入了大牢。”
祁泽闻言皱眉沉思:关入大牢?那不就是离死不远了,恐怕现在已经被处决了。慕容晟长相温和,但要论起手段与慕容脩不相上下。若要从这一点上比较,慕容晟还不如慕容脩,好歹慕容脩不屑于隐藏,手段狠辣也正大光明。
但慕容晟就是一个笑面虎,用着温和的外表欺骗他人,私底下去做那恶心龌龊的事情。
姜庑接着问道:“那你知道是谁在帮你入军籍吗?”既然用钱财入军籍,那应该会有接应的人,张生有可能见过。
祁泽盯着张生,估计连张生也不知道,做这种勾当的怎么可能露脸,而且也不可能亲自出来接收银两。
果然,张生抬头说道:“大人你也太看得起小人了,小人除了现在见过这么多大人,平时哪有资格见到像你们这样的大人物?”
这让姜庑哑口无言。
同时也说明祁泽接收贿赂的事情实锤了,军籍簿上有盖印,作为证人的张生也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自己入了军籍,好像一切都陷入了死胡同。
刘公公也看到军籍簿上有祁泽的印章,心中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向郑慎行礼道:“既然已经查出是怎么回事,咱家也要向殿下汇报了。”顿了一下,说道:“还请尚书大人秉公办理,莫要乱了纲常法纪。”
郑慎看了一眼祁泽,弯腰行礼道:“还请刘公公向太子殿下求情,祁郎中的能力品行有目共睹,是不可能做出这等扰乱朝政之事。”
祁泽有些惊讶,没想到郑慎会保护自己,不惜出言向太子求情。现在证据已经很明显了,这对于一向秉公办事的郑慎来说,真是让人意外。
刘公公也有些意外,但还是说道:“如果尚书大人想要为郎中大人求情,不妨亲自前去,相信殿下会给尚书大人几分薄面。”说罢,便走了。
祁泽这件事证据确凿,是要入牢的。刘公公不愿因此得罪太子也情有可原,但郑慎也做了多年兵部尚书,慕容晟是有可能因此网开一面。
郑慎看着地上的张生,出言道:“来人,把张生关进兵部大牢。”
等人被押下去后,祁泽上前感谢道:“谢郑大人方才维护下官。”
郑慎面向祁泽说道:“没事,这件事本官知道不是你做的,要不然你就不会对张生的军籍簿毫无反应。而且骠骑将军为了南楚戎马一生,却很可惜死在了战场上,本官也是为了保住将军最后的独苗。”说罢,便离开了。
姜庑笑着上前说道:“韶仪,我就知道。你是骠骑将军的儿子,将军都那么厉害,你的运气绝对不会差。”
这番话让祁泽有些呆怔,原来是因为父亲,看来即使父亲去世了,也还在天上守护着她。原本以为世人全都忘记了父亲,没想到竟还有人记得,而且还不止一个。
那她要好好调查此事了,这一看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她没有做,自有人去做。虽然郑慎为她求情,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以,要快些找出幕后真凶才行。
祁泽回去后,找了她的文牒和印章,还在原地方并没有人动过的痕迹。那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她的文牒和印章,对方是怎么以她的名义给张生注名的?
难道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有人偷用,之后又还回来了?可是这是郎中的房间,怎么可能会有人进来偷盗?而且她还没有注意。
在晌午之后,祁泽拿着张生的军籍簿去了户部。在户部找到许思衡后,说明了情况。许思衡也十分惊讶,连忙差人去找张生的户籍。
“韶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一向待人谦和,怎么会得罪人,以致于让对方如此陷害?”
过了一会儿,小吏也拿来了张生在户部的户籍。经过对比,确实在她任职期间张生转入了军籍,时间上完全一致,而且确实用的是她的文牒和印章。像文牒这种东西是不可能伪造的,那就是说确实有人去了她的房间偷拿了文牒和印章。那又会是谁呢?
阴雨连绵,雨水打在树叶上冲刷去了其上的灰尘,落在廊檐上顺着图案纹理滴在地下。淅淅沥沥,犹如串珠,竟蓦地令整个天地间蒙上了灰暗。
祁泽走在长廊上,眉宇间凝着一股沉色。
突然,她听到了对面迎来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明明很轻,却落在祁泽耳中沉甸甸的。
她抬眸望去,发现是祁琛迎面走来。
“大哥。”祁泽行了一礼,然后就打算错身绕开。
在两人擦肩而过,并走出一段距离时,祁泽听到了祁琛微笑询问的声音。
“三弟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祁泽驻足笑着回道:“没什么,不过是兵部的一些杂事罢了。”
“杂事吗?”祁琛冷笑一声,“大哥还以为三弟在忙什么大事,就比如,军籍的事。”
祁泽闻言皱起眉头,知道这事儿是兵部的内部情况,不可能有外人知晓,便冷声问道:“是你做的?”
祁琛一听,冷笑了几声,回道:“三弟还是那么聪明呢,不过,不是我做的,但这个主意是我出的。”
“果然是你吗?”祁泽毫不意外,“那么,这事儿祁哲也参与了?”
“他没有。”祁琛无奈叹息,“毕竟他生性单纯,到现在,还像个小孩儿一样。”
祁泽接着问:“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何要告诉我?”
祁琛冷笑,答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三弟也该知道,太子与晋王敌对了将近十年的事情吧。托了上一次科举受贿之事的福,我们祁家要做出选择。”
“那这又关我什么事?为何要借用军籍陷害我?”祁泽声音很冷。
祁琛转身面向祁泽,面上是别有意味的深意:“三弟说这不关你的事,那当时你与晋王畅谈又是在谈什么?”
“那是晋王自己的意愿,我并没有答应。”原来祁琛看到了是吗?
“那三弟想答应吗?”祁琛直勾勾地盯着她,“借用晋王的势力,从而来掌控整个祁家?”
“呵。”祁泽轻蔑一笑,“原来你害怕这个吗?害怕我从你这个嫡长孙的手里夺走祁家。”
“难道不是这样吗?”
祁泽闭目不屑回道:“不是,我对祁家不感兴趣。与其说让我夺走,还不如让我离开,我对祁家没有一点眷恋。”
“呵。”祁琛闻言冷笑,眼中的厌恶隐隐显出,“原来如此吗?不过,这好像才是三弟的风格啊。对所有事情永远表现得不在意,永远冷淡待人,让人根本看不出三弟心中所想。这般大义凛然而又高高在上的模样,还真是令人作呕。”
祁泽闻言面色不变:“你就这么看不惯我?”
“是从小时候就看不惯你,又何止这一两天?”祁琛直言不讳。
“所以,你又想做什么?”
祁琛轻轻一笑:“没想做什么,只是把你与祁家隔离开罢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你选择了与祁家不一样的道路的话,那祖父还会如此看重你吗?”接着他笑意加深,“我相信三弟不会阻拦吧,毕竟,这也是你所期盼的事。”
祁泽看了他良久,回道:“随你怎么做吧,反正我的目的是脱离祁家。但这军籍一事,我可不会就此罢休。”话后,就往前走了几步,警告道:“祁琛,你做的事我不会阻拦,但你若是损害我的利益,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祁泽走过长廊,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大雨,她沉思着:把我与祁家隔离开是吗?那么,我就等待着你的表现,祁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