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神秘学教学（一）
冬日清晨，冷得让人想一直待在被窝里。
即使在严寒天气下，极度自律的纽森还是一贯早起。
在房间收拾完自己过夜的被褥，将其送回门外的车里，他就挑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始晨练。
这样的举动还是让费莱碰见了。
无他，昨晚睡前的几杯酒下肚，让费莱不得已要在早上小解。
而在路过窗台边时，顺眼瞄到了对方。
窗门推开，费莱揉着惺忪睡眼，向纽森打了声招呼。
“早啊，克利尼亚医生。”
富有涵养的成年人自然不会因某件事出发角度不同而积怨。
纽森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看见费莱，也礼貌回了声：“早，特伦奇先生。”
“您可真自律。”
“谢谢。”
简单寒暄完，两人又各自回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费莱一直在床上待到老戈林前来提醒起床。
他才收拾好仪态，从楼上下来。
今天的早餐和往日没多少差别。
烤好的吐司、煎蛋、火腿，以及一杯牛奶。
费莱赶到餐桌时，众人已经吃完了。
这让费莱有些不好意思快速解决完属于自己的那份。
吃过早餐后，费莱连同纽森将门口的积雪清了清，以便他们可以顺利开车出去。
当然，解决了这个要紧问题后，纽森医生也没着急离开。
过节的缘故，人多一些的地方总会比人少一些的地方更舒心。
回到屋里，莉莲和爱尔兰正在延续昨晚睡前没说完的奇闻轶事话题，连平时忙碌的老戈林驻足其中。
独独哈维教授不见了身影。
问了老戈林才得知，相比于奇闻轶事，哈维教授更喜欢学术报刊一些。
得知特伦奇堡里的书房刚好有一些有关字符学的书籍，他头也不回的上了楼去。
此刻就在楼上的书房里。
几人都相信教授的人品，自然没人去打扰。
费莱心里揣着些想法，更是有些想请教但纠结于骰子里的数组，以至于昨天还未说出口的问题。
在楼下和众人随便聊了两句，他便也上了楼去。
来到楼上书房，推开半掩着的门。
里面，希罗·哈维教授坐在书桌边，正捧着本书津津有味的读着。
看书封面，还是之前费莱草草看过几眼的《无名之语的解构-冷原文字考据》。
那时费莱急于找到骰子上符号的含义，也不过是囫囵翻看对比而已。
“教授。”费莱随意找了个借口作为自己见面的开场白，“原来您在这儿，我刚刚还找您来着。”
听见声音，哈维教授将手里的书放在一边，同时用手指将鼻尖的眼镜推了上来，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和莉莲小姐调查的那几天里碰上了些可能有关于神秘学的事件，想找您请教一下。”
费莱说着，拉了张凳子，坐到了哈维教授对面。
老教授眼尾皱纹挤成一道鱼尾花纹，笑意盈盈。
“看来你与神秘学很有缘分，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费莱第一时间并没有开口，低头思考半晌，在心中将想问的排了个先后顺序，接着才开始发问：“教授，您说世界上会有鬼魂？”
费莱的问题奇幻到他自己都有些想发笑。
或许他的问题该去教堂里问那些教徒，而不是问一位教书育人的教授。
“鬼魂？”哈维教授皱了皱眉头，“你是遇上了什么东西吗？”
费莱摆手解释：“不，不是，我是遇上了一位看上去也会使用‘禁忌魔法’的魔术师，他当着我的面表演了一场很奇特的通灵术。他的表演进行了一半，我从中见到了已死去的父亲，不过当天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失败了。”
“所以你的本意是想复刻他的手段，以此和你的父亲沟通。”
一提及这些有关神秘的事情，哈维教授的眼睛就如同火炬，不仅有力，连话语底下的心思都能看透。
“是。”费莱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我也不用到处奔波了，更直接了当。”
哈维教授道：“首先要告知你的一点是，在这世界上的确是有许多神秘学手段自称可以沟通亡魂。我早先年还在开罗经历过一次，那次更奇特，是复活一个已死之人。”
希罗·哈维教授一如既往的喜欢从别处开始解释问题，这是他难改的教学风格。
“但说到底，那些所谓的沟通亡魂大部分都是些唬人的手段。”
说着，哈维教授不觉向后笔划些什么。
费莱一下反应过来，忙从书房角落处搬来了黑板以及教学用具。
所幸，特伦奇们在上高中以前都是请教授来家里上的私教课，家里还留有有这些教学用具。
接过粉笔黑板后，不出所料，哈维教授先在黑板上画了一个三角，然后他才继续讲解：“要讲解魂灵这种概念，首先得回归基础，也就是三基石。
神秘学的学派众多，我早年也学习过不少其他的，但最后还是钟爱‘三基石论’。有一点是其他不能比的，就是它足以解释了世界大部分的构成。”
哈维教授说着，在三基石的一角写下了“精神”一词。
“先前说过，三基石是相互作用的。这也代表它们是一个整体，彼此难以脱离。往往现实世界的存在，所有东西都是这个三角一体的构成。
记住，是现实世界。”
哈维教授特意强调道，不免让费莱多留了一个心眼。
“那么魂灵，也就是一个单独存在的精神体，它有可能形成吗？
答案是当然的。
回归到三角形，它是由三个点构成的一个面。但当某一个点庞大到能成为一个面时，它就不需要其他的支撑了。”
抽象的解释让费莱一时间没理解过来。
但哈维教授并没有因此停顿半分。
“就像地上的石头，就像手里的书。他们都是单一个点庞大到能成为一个面的实物，魂灵也是如此。
只不过，承认魂灵的存在并不代表我们可以随意沟通。
首先，魂灵形成的条件苛刻，人类这个个体很难自然满足一个庞大的精神体的构成。”
费莱忍不住的插嘴道：“也就是说，我的父亲从根本上就不可能成为魂灵。”
“话可不能说的这么绝对，保持怀疑求真的态度，是神秘学和科学共通的入门要求。”哈维教授教育道，然后解释，“如果一个人在后天学习攫取中精神能不断庞大，那他在达到某一临界点时就能抛弃三基石中的剩下两点。当然，这样的手段也很少见就是了。”
“那不还是从根本上不能。”
“或许呢？或许你父亲确实掌握了这样的手段也不一定呢？”哈维教授打趣道。
不过，在场两人谁也将这番言论放在心上。
然后教授就刚刚未说完的地方开始续接上：“还有一点就是，我们缺乏有效手段去沟通魂灵。市面上能见到的大部分都是披着外皮的其他表演术数。
毕竟，成为魂灵后就不用物质和媒介两点，自然难以和人类沟通。
从根本上就缺少了直接的发声手段。
如果说你见到的是什么附体，什么虚空写字，那还有一定可能是真的，尽管看上去根本就不像。
如果你见到是真实画面，或者是什么入梦，哈哈，越像真的就越是假的。
一个精神体失去物质形态后，就不可能有完整真实的表现，它更多会像一团色彩或者是一阵微风，你能理解吗？”
对于最后的抽象形容，费莱不甚理解地摇摇头，他只叹了口气：“唉，我看到的是一场画面，显现在烟雾上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