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破镜
叶临渊恍如置身梦境之中，一股强大至极的剑意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整个人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沐浴着滔滔不绝的剑意，他竟翩翩而舞，那动作虽僵硬无比，但也犹如行云流水般畅快淋漓。
剑林之中终年有万剑突生又飞逝，其状如滔滔大河川流不息，凝聚着无数上古时期的强大剑意，只要能领略万一便可对修行大有裨益。
只是这些剑意都极有灵性，各自于迷雾当中凌风而舞，毫无规律可言。
直到此刻，叶临渊在剑林起舞，竟引得万剑共鸣，一时间惊天动地。
剑意如沧海横流，挥洒之际天地也为之变色。
万道剑光纵横交错，围绕着一个少年上天入地，剑光交织而成的一张巨大的网变成了一道极速旋转的漏斗，所到之处，坚硬无比的石碑皆应声破碎如粉。
沈偃陵执一子刚落在棋盘之上，手指还未移开就见棋子已然碎成两半，他不禁皱起了眉，望向迷茫一片的山下。
“这变数到底是什么？”
江流眄神色也多有不解。
“这座历经千万年才铸就的剑林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被毁了？这怎么可能？”
他认真的看向师尊沈偃陵，起身拜道：“师尊，不如我去…”
沈偃陵缓缓摇头，拦住了江流眄。
“这剑林本是天成，就连我钻研多年也未曾稍窥其门径，今日若是就此毁去想来也是天意”
江流眄沉吟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可临渊他修为尚浅，如此下去岂非就此成了废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收下这个怎么看都平淡无奇的弟子吗？”沈偃陵负着双手淡淡问道。
“不是因为苦觉大师…”
沈偃陵摇了摇头。
“苦觉为了让我收下少年也算是有心了”
“他告诉我少年与蛇妖共浴雷劫而不死，得你师叔破例相救才得以恢复，他又全力接我三掌，看起来我是因此收徒，但实际上我又怎么可能因为他人之语而轻易做这样的事？”
江流眄也极为不解，问道：“那师尊你又是为何？”
沈偃陵神秘的笑了，这种笑是连他的大弟子也看不懂的笑容，高深莫测。
“其实我也不完全明白…只是当我看到小船上目光沉静又至纯的少年时就坚定了一个想法”
“他以后的进境或许不会弱于你我”
…
叶临渊随着万道剑光于天地间挥洒自如，仿佛与剑光融为一体，而他心中却如同化作一片飘零的落叶，往前一步是生机，往后一步是凋零。
耳边剑意苍苍，呼啸如风，他手指扬起是万般生生不息的气，凌空一指，便是一道剑意滔滔而出。
剑意在他身体内不停的交汇又飞出，让他在充盈和破落之间来回转换。
叶临渊于万道剑光中匆匆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汤汤不绝的薄如蝉翼的光线。
那光线不同于其他光芒，既不耀眼也毫无温度，而是若有若无，飘飘荡荡，看似无形无质，实则却有其规则。
叶临渊好奇的伸出手去，在缓缓流动的光线中轻轻一动，只是那么极轻的一碰，光线却掀起不尽波澜，像是一头小兽遇到了危险而蜷缩起身体，变成了其他形状后迅速远离、褪去。
叶临渊似有所悟，将全身九窍神识打开，以体内流淌之气与这头慌乱的小兽相接触，果然它渐渐平静下来，似乎也少了敌意。
一试成功之后他大感兴奋，这也证实了他心中无比大胆的想法。
于是，他凝聚神识，仿佛置身于由天地之气组成的海洋当中，而他不停的游曳徜徉，那种感觉从陌生到熟悉。
那道神奇世界里的光就是修行者所谓的气，能够感知这些天地间流淌不止的气便是入正气境界，这是一个奇妙又至难得转变。
能够感知无形的气并不是修行的终点，而是起点，接下来自然就是探索和为己所用。
这一点自然就更加艰难，如同眼看天地间深秋一黄叶自树枝间摇摇而坠，落叶离枝本是世上最常见之事，但知其根本而改变坠落的时间，落下的方向还有最终的结果却要难上加难。
所以，修行之路上的每一个境界实则都是一种飞跃，寻常之人难以管中窥豹。
叶临渊领略了气的奥妙，自然不会就此停下来，他带着极大的好奇心想要让那些流动的气与自己心意相通，甚至于改变它的世界。
也许是感觉到他并没有恶意，大千世界中那只慌乱的小兽安静下来以后也对他温顺了许多，渐渐的绕着他流淌不止。
叶临渊如浴清露，更是开始翩翩起舞。
无形的气越来越浓，变得灵活，变得欢跃。
天地间剑意滔滔，在叶临渊不知不觉中已前后相随。
等风而来，携风而去。
万物肃穆，疯长而后陷入凋零，在此刻不过一瞬而已。
最终，叶临渊静坐于地上，双眸紧闭，剑芒仍旧萦绕不肯离去，直到他双手随意挥出，剑芒终随着无形之气倾泻而去。
霎时间，崩裂之声不绝于耳。乱石穿空，搅弄的雾气也乱作一团。
叶临渊再睁开眼睛时，雾气不知何时就已散了，清晰的看到周身各处无数的石碑皆已成断壁残垣，再无一处完整。
他赶紧伸出一双手来，跟从前并无多少分别，这时候又随手拨弄面前的气，果然犹如淡淡流水从指尖穿梭。
这时候他才确定一切并非梦境，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心跳越来越快，他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他很快就担心起来，这剑林乃是枪仙门一处圣地，如今因自己而毁去，不知道该怎样向师父和大师兄交代？
突然一声巨响，那扇巨大的铁门重新开启。
叶临渊站在门中，就看到了大师兄江流眄，站在大师兄身后的是送他们进门的三位长老，还有俞痕，秦朝月，百里奚三人。
三位长老显然面带怒色，而大师兄一如初见时无喜无悲，只是此刻脸上也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百里奚虽然有些嫉妒，但很快就大笑着道：“老叶，你这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和老俞在里面都没坚持过一炷香的时间，你却直接把剑林都捣毁了，自己居然还能破镜，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
俞痕走上前去，面带微笑道：“恭喜你成功破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