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戈壁沙漠

查干芒哈村此处沙漠，已属东戈壁沙漠的一部分。沙漠由白沙构成，村落位于沙丘下。蒙古人将“沙漠”唤作“芒哈”。我将频繁使用“芒哈”一词，皆指“沙漠”，敬请读者谅解。

查干芒哈村有七户，六户是蒙古式房屋（蒙古包），一户是近似汉式的房屋。有两栋外蒙古式的仓库。房屋旁有柳条搭建的窝棚，饲养牛、马、羊等。各户集中居住，院子周围有柳条编织的栅栏。蒙古包不使用毛毡而是以泥土糊墙，屋顶使用水边生长的茅草修葺。入口向东，挂着帐子或毛毡。窗上也都有这样的帘子。室内有汉式的火炕，火炕旁有灶。如若点燃炉灶，可使火炕变暖。正中立有粗壮的木柱。以木柱作为分界线，木柱的后面是火炕。房屋构造发生很大的变化，从蒙古式的帐篷向汉族式的房屋转变，呈现出一种过渡形态。火炕上摆放有吃饭的小桌。

本日温度，晨十一度。

三月二十六日 天还未亮便起床整理行装。拍下两张村落的照片，然后出发。我在拍照之际，蒙古人偷看镜头中的景色，待至角度固定，镜头中的景色消失，他们便露出惊讶的神情。

离开村子，依旧是与昨日相同的沙土。附近是连绵的戈壁，有起有伏，上上下下；牛车的车轮时常深陷在沙中，可以想象牛非常吃力。戈壁中随处可见柳树，也有榆树，都不高，几乎伸手便可够到。鸟儿在这样的树上筑巢，蒙古人并不掏鸟窝。途中有兔子的足迹，也有兔子的巢穴。离开村子，未见有一户人家，满目的沙土，几多起伏，唯有东方可以望见一座松山，有南河流经。行路愈加困难。赶牛车的蒙古人不想再随行。下午一点，抵一村庄，我们遂决定宿泊于此。

我们宿泊的人家很富裕，雇用有仆人。男主人见有衙役，端完茶谎称亲戚家里有事便骑马逃走。女主人留下招待我们。按照蒙古人的习惯，如若有衙役到访，又觉不方便招待，男人便可谎称亲戚家有事，然后逃走，剩下的事情完全交给女人。我们还是首次遇到这种风俗，以前只是听说。宿泊的人家虽然很富裕，却是蒙古式的房屋。屋前有舂捣蒙古黍子的木臼杵。臼是一块掏空的木头，埋在土中。

此地属东翁牛特，地处偏远，鲜有行人往来，故保留有传统。仅有两三户人家。

本日温度，零度。

三月二十七日 清晨七点，欲从该村出发。昨日赶牛车的蒙古人执意不再跟随，我们不得不再雇牛车。翁牛特衙役一早骑骆驼出门，到附近的村庄雇用年轻的车夫以及牛车。我们从该村启程。向东行，皆沙漠，步履维艰。不久，向北行，照下沙漠中一瞬的景色。忽而风起，裹挟着大量沙尘，令我们极难前行。前方有一平地，左右各有一小丘，生有许多草木。遇有骑马的喇嘛僧以及骑骆驼的蒙古夫妇。再行十五里，始至大巴林旗。附近曾经有河流，至今仍可辨认。往来的蒙古人在沙土上留有车辙的痕迹。多柳，伴随着行进，草也越来越多，有牛群。赶车的蒙古人说牛已经疲累，请求我们休息。我们即停车，蒙古人解下牛的套锁，让牛自由地吃草。蒙古人聚集在一起，一边熏上烟草，一边开始闲谈。我们则爬上附近的沙丘眺望，唯有北方是平地，其余皆是连绵的沙丘。南方有山峰高耸，乃途经的宝山，宝山上有蒙古人往来。继续赶路，稍稍前行，再次走进左方的丘陵。不久，至一蒙古人的村落。

衙役骑骆驼先行寻找能够宿泊的地方。我们本以为是要投宿眼前的村庄，然待我们的牛车驶入，衙役却不在。听说他们又继续向前去往别的村落，我们不得不又驱车前行。附近的柳树特别多，几乎可以称作柳林。又行十里，丘陵消失，出现无垠的平野。地势低平，多是沙土。附近非常开阔，一眼望去毫无遮挡，唯有前方的大巴林山。虽已至西拉木伦河，然未见有河水流淌。下午六点，又抵一村庄。附近亦无垠的平野，一眼望不到边。在此平野间有成群的小村落。我们遂在此宿泊，今宵投宿在蒙古式的房屋内。

本日温度，晨十二度，昼十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