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过期的果汁
天色微亮，沉寂的校园又热闹了起来。
颜琇穿好鞋、叠好被子，一边扎着头发一边打着哈欠进入洗漱间。
“早啊家人们。”颜琇伸了伸懒腰。
洗漱间的几位舍友或是刷牙或是洗脸，迷迷糊糊回复：
“早嗷”
“早噢”
“早～”
秦敏裳用毛巾把脸擦干净后，揉了揉颜琇翘着几根呆毛的脑袋，柔声说：“师父早。”
颜琇咬着牙刷点点头：“早噢徒儿。”
有时候她莫名觉得，秦敏裳才是她师父。
因为，秦敏裳的某些举动对她有点怜爱。
众人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背上书包离开寝室，方便值日生打扫卫生。
食堂内外人群熙熙攘攘，高三的学长学姐们早早起了床，当学弟学妹们打到到达食堂的时候，他们大部分已经吃完早餐了。
颜琇和秦敏裳并肩同行，小跑着到二楼，各点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吃完一碗粥，感觉身体精神了许多！
新学期第三天，学生们逐渐进入状态，迟到的人少了一些，读书声音大了不少。
6班前两节课是英语连堂。
英语老师邵晓韵，是个年纪和身高与周笑笑差不多的年经女老师，她充满活力，说话语速较快。
邵晓韵英文名叫做“Cathy”，是6班、7班英语老师，兼任7班班主任。
英语课下课后，颜琇打算利用大课间去公告栏看看昨日值周情况，却在抬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教室外的姚溯。
颜琇：“……”
姚溯手里拿着小礼盒，下课铃声响起以后，就迈着大步走到6班。
4班的同学们有些疑惑：什么事情能让一向温润有礼的学委这么着急？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姚溯花了不到15秒的时间就站在了6班前门。
颜琇真是防不胜防。
她微微低头，若无其事地往后门走，小跑着争取在姚溯反应过来前转弯下楼。
谁知姚溯眼神那么好，一见到她便直接喊出声：“颜琇！”
狠好，又把走廊上的一众目光吸引了过来。
颜琇心知是逃不过了，只能摆着一副冷漠的表情去见他。
姚溯小跑到后门，站在她面前，温柔地笑着看她：“小颜，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颜琇看到他缓缓打开一个比他巴掌还小的暗红色方正木质盒子，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颜，这是我刻的印章，送给你。”姚溯把那个被保护膜包着的印章轻轻拿出来，将有字的那一面朝着颜琇。
“你看，就像我当年刻的一样，是专属于你的印章。”
姚溯像个讨奖励的小孩子一样，眼睛亮亮地盯着她。
颜琇沉默地看着那枚印章，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为难人家，可是她实在不想节外生枝了。
她静静地望着他，问道：“姚同学，过期的果汁还能喝吗？”
姚溯表情一僵，拿着印章的手指微微用力，明白了她的话外之意。
他如实回答：“不能。”
接着又急忙说：“可是它没有过期，是我前不久刚刻好的，真的……”
“姚同学，哪怕是换上了崭新的包装，它依旧是过期了。”
“小颜，不一样……”姚溯朝她走近，那双清润的眼睛里盛满了痛苦。
“我说过了，别那么叫我。”颜琇迅速离他远了一步，“姚同学，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还没等姚溯回答，颜琇已经替他开了口：“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
把话说出口以后，颜琇索性也不再虚与委蛇了：“以前我没打算要你教我雕刻，更不求你送我印章。我说出口的话，不过是一种十分随意的可有可无的愿望。”
“如今你却说，这是礼物。”
“姚同学，我发现你喜欢把不该当真的当真，却把该当真的当作玩笑话。”颜琇轻轻地笑了一声。
姚溯垂着头看她，皱着眉一言不发。
“都说送礼送的是心意，但是我觉得，有时候也得照顾一下收礼之人的意愿。”
“姚同学，在你心里，我的意愿和你的心意，哪个更重要呢？”颜琇又对他笑了，笑得温婉可人，却让他如至冰窟。
颜琇就是赌定了他不会强制送出去，所以问出了这句话。
越来越多双眼睛往这里看过来了，颜琇不愿自己或他成为舆论的焦点，最后说了一句：“姚同学，我有点公事要办，还请你谅解。再见。”
说完，她转身下了楼。
少女就像当初放下画纸从教室里走出去一样，没有回头看他。
姚溯拿着印章的手垂下来，只觉得鼻尖有点发酸，喉咙里哽着一根刺，不上不下，弄得浑身也难受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从少女离开的方向回过神，把印章放回盒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然地走回了教室。
周围吃瓜群众：“哇敲？！这架势，除了没单膝下跪，真的有点像那什么。”
“啊！我说那个男生缓缓打开小盒子的动作怎么这么眼熟！”
“看样子好像被拒了啊。”
“哇敲，这又是怎样的爱恨情仇！”
“……”
姚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又把印章拿出来打量了一番，才将礼盒放在书包的夹层中。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他也预料到她不会收下。
不要紧，那以后他送给她的都会是新的。
只是重新开始而已。
颜琇最心软了，他不信未来她不动摇。
毕竟曾经的他们那么要好。
教学楼下。
颜琇到了广场前方的大公告栏，找到高一年级周二值周情况的表格，拿着小笔记本和水性笔，把卫生、自习、出勤等方面的情况记录下来。
果不其然，出勤这一方面，陈际麟又迟到了！而且是出宿舍迟到＋晨读迟到！
颜琇深感无力，接下来的班级管理应该挺棘手的。
自习方面也有几个同学东张西望不专心自习被记录了下来，比如陈际麟、裘岸钦……
颜琇：“……”
卫生方面，教室、校园清洁区和女生宿舍倒是没有扣分，而男生宿舍的扣分却不少。
比如：袜子挂在床头，裤子挂在梯子上，垃圾没倒等等。
颜琇想了想那个场景，一阵恶寒：“……”
看来得多和阿亮商量一下了。
梁明亮在班里都被大家称呼做“阿亮”，颜琇也习惯了这么叫他。
颜琇匆匆浏览一遍原文件，确认自己没有漏记的，才回了教室。
回到四楼，她看到贺森繎站在6班教室前门。
“贺森繎？”颜琇轻声叫他。
贺森繎平静的黑色眸子里泛起涟漪，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
“没什么事，就是来提醒你一下，记得晚上一起吃个饭，怕你忙忘了。”
差不多忙忘了的颜琇：“噢噢，我记得了。”
贺森繎无奈笑笑，接着从蓝白色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两颗糖果。
“我之前买了一些零食，昨晚快递正好到了，就拿来分你两颗。你尝尝。”
颜琇低头看，看到他宽大有力的右手里，放着两颗橙黄色的芒果味小软糖。
这个画面具有很强的对比性，让颜琇莫名觉得有点反差萌。
她笑了笑说：“芒果味！谢谢！下次我也分你好吃的！”说完以后，才把对方手心里的糖果拿过来。
“不用那么客气。”贺森繎的右手自然垂下。
刚才少女暖柔的指尖轻轻点过他的手心，让他手心莫名痒痒的。
“铃铃铃——”上课铃响了。
贺森繎也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只能匆匆回了教室。
一路上，他心想：阿琇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这种口味的软糖啊。
从前，小街上的零售店里卖着各种口味的软糖，价格也便宜，五角钱可以买五颗。
孩子们放学以后，时不时就会去买几颗，回家路上嚼着吃，甜滋滋的。
颜琇的小口袋里偶尔会有芒果味的小软糖，那时她还因为吃糖太多了牙疼，小脸上的表情难受了一阵子。
前几天，他办好了转学手续，才想起来这些事情，立马用还没上交的手机网购了一些软糖，又怕颜琇口味变了，便将好几种不同口味的软糖都买了一点。
如今看来，颜琇口味应该没变。
天天送糖，感觉有些明显。
过几天他再试试其他口味的，也许颜琇也喜欢吃呢。
……
夕阳晚照，影子斜斜。
贺森繎很喜欢这个时候，这个校园里每个人都在忙碌而他和颜琇并肩走在路上、偶尔说两句话的时候。
他会觉得这是专属于他和她生活的乐趣。
他微微低头看着两人前进的影子，突然，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
他抬起手，用手指借位戳了戳颜琇影子的脸。
影子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贺森繎莫名低声笑了起来。
颜琇听到他的笑声，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一时无语：“……”
“贺森繎，你今年17岁了吧？”颜琇偏头看他。
“嗯，怎么了？”贺森繎直视她的眼睛。
颜琇无奈：“我说，你别太幼稚了。居然还玩影子。”初中的时候她就已经不玩踩影子或者摸影子的游戏了。
“可是，你看。”他又戳了戳影子的脸，“你看，你的影子背叛了你。”
“什么？”颜琇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贺森繎笑了笑，对她说：“我在现实中看你的脸，觉得是偏瘦的。”他接着低头，“但是一看影子——”
颜琇顺着他的目光看影子，好一会儿，终于知道他的意思：
颜琇的影子，脸有些小肉肉，微微突出一点点，显得天真又稚气。
“好可爱。”贺森繎还是忍不住戳了戳影子，情不自禁低声说一句。
颜琇无端闹了个大红脸：“……”
兄弟你冷静一下，那只是个影子。
“咳咳，晚饭吃什么？”颜琇主动转移他的注意力。
贺森繎玩够了影子，回复她：“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