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与死神的交易

“……请问，你是谁啊？”

哈莉的脸被软绵绵的被子盖着半张脸，迷迷糊糊间听到有女孩的声音在她的上方响起。

“赫敏……还是梅格莉？现在几点了？”哈莉懒得睁眼，翻了个身，在被子里开口问道。

闷闷的声音传到站在床边8的红发女孩的耳朵里，她听了这话明显被震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是……谁呀？我不是赫敏，也不是你口中的梅格莉。”

哈莉还正包裹在暖意里呢，心里笑呵呵地觉得她肯定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还特意掐着嗓子变了声音。

“咳，赫敏你别闹了。”哈莉掀开被子，睁开发酸的眼睛才发现女孩没有在开玩笑。

“……欸？”

这不是在开玩笑。再说一遍，这不是角色扮演。

哈莉腾地坐起来，慌里慌张地拿起床头的一张被撕坏了的预言家日报，上面显示的日期是2020年1月6日。

哈莉还没有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来，手甚至在微微颤抖，报纸发出细微的响声。就算是时间转换器也做不到这样吧？这是直接从1996年新年穿越到了2020年！相隔了23年！

然后，她盯着这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女孩，这火红的头发，这棕色的眼睛，这脸型，又望向那一堆摆在床头的书……嘶，越看越熟悉。

“你是……”哈莉坐在床上狐疑地看着她，她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换下原来的衣服，而且她清晰地记得在1996年一月初的一个傍晚，圣诞节假期一结束回到霍格沃茨的第一次D. A训练完太累没换衣服就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而一醒来就时跨了23年……只能用一个词来描述她现在的状况，诡异。

“罗丝·韦斯莱。”

罗丝说完，看着眼睛越瞪越大的哈莉，慢慢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怎，怎么了？”

哈莉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她不敢相信，好朋友的孩子出现了！

“还有，我之前听到你叫我妈妈的名字……”罗丝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了舍友养的猫咪的尾巴，它凄厉地叫了一声，跳到了窗台上，喉咙里打着呼噜瞪着她们。

“是啊，赫敏……你的妈妈是赫敏，那你的爸爸是罗恩对吗？”

哈莉见罗丝点了头，心里发誓回到1996年时一定要去告诉罗恩和赫敏这件喜事，他们一定会被吓到的。

哈莉若有所思地站在床边，想到两人的反应突然傻笑起来。

“我问一问，只是问一下。”哈莉带着期待的笑容看着罗丝，“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德拉科·马尔福的人？”

罗丝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一些，右手理了理头发，恍然大悟道，“你是指马尔福教授吗？”

“原来他当上教授啦。”哈莉笑了笑，想等回去以后又有一个来自23年后的消息可以分享了。

“斯科皮•马尔福老是仗着他爸爸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就不交论文。”罗丝闷闷地说。

“斯科皮？”哈莉还是笑着，带着明显的期待，“他的母亲是谁？”

“是不是一个叫哈……”

“好像是叫阿斯托利亚。”罗丝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经常听斯科皮在那说他的父母，我妈妈也和我说过一些。”

哈莉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像个木偶一样呆立在那儿，几秒后低头盯着深红色的地毯。

“那个，请问，你是谁呀？”罗丝再次问道。

“哈莉，哈莉·波特。”哈莉有气无力地说。

原来我们最后没有在一起啊。那真是有点遗憾。哈莉叹了口气，望向窗口，天蓝色的天空被深棕色的窗户分成了四块，像四块涂了蓝色奶油的蛋糕。不知道搬把梯子能不能够到它们，顺便切一块下来尝尝。

“哈莉·波特？”罗丝惊讶地说，“你就是哈莉·波特！”

“嗯。”哈莉苦笑着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罗丝。我穿越了。从1996年的一月穿越到了今天。”

“我相信你是，我想起来了，我以前见过你的照片。梅林啊，这真是不可思议……”罗丝愣愣地注视着她，“按道理这时候你应该会在魔法部上班。”

“在魔法部啊，那还不错。”哈莉吸了吸鼻子，把自己目前难以言说的情绪隐藏起来，装作一脸轻松地问，“怎么样？伏地魔之后被谁打败了？还有之后我和谁在一起了？”

“当然是你，《魔法史》上可有详细的记录。”罗丝快速从那一堆书里抽出一本比以前厚得多的课本，把关于那场战争的一页摆在哈莉面前。

‘哈莉·波特于1998年5月2日杀死第二代黑巫师汤姆·里德尔’的字迹清清楚楚地记录在那张页码的正中间。哈莉似乎感觉好心情似乎又悄悄回到身体里。至少和平了，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追求的吗？

“至于你的丈夫，是诺特教授。”罗丝平静地说，“他总是给我们布置很多作业，雨果每天都要被气死。”

“啊？”此时哈莉全身的细胞都在震惊，她简直要觉得这到底是不是在耍她。

他们俩还在同一所学校里担任教授，在哈莉看来这可真是够滑稽的。

“等等，雨果是谁？”哈莉又补充道，“哎呀，管雨果是谁呢！我的……丈夫！”哈莉急得要跳起来，“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这……我也不清楚，这些都是你身上发生的事情……”罗丝也显得很为难，“还有雨果是我的弟弟。”

“……”哈莉沉默了。但比起这个，她更关心的是要怎么回去，还有，为什么他们的未来会这么混乱。

她没心思继续站在这里了。

哈莉没多说一句话还穿着拖鞋就往楼下跑，罗丝见状手忙脚乱地换好鞋子跟着出去了。

哈莉孤身带着不知名的委屈在城堡里转悠，两个女生看到她穿着拖鞋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她没有遇见很多人，大概因为今天是周末，大部分学生都去霍格莫德度过短暂但放松的假期了。

“哈莉，你等等我！”罗丝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愣了一下问道，“啊，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哈莉阿姨，还是诺特阿姨？”

“别，不用。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哈莉赶忙拒绝。她对这两个荒谬的称呼感到背后发凉。而且现在的她和罗丝同岁，她那么称呼也太滑稽了。

“那哈莉，你要去哪儿呀？找诺特教授吗？”

“当然不是了。”哈莉快步在走廊上走着，拖鞋啪嗒啪嗒的巨大响声在安静的回廊上炸裂。她往记忆中卢平教授的办公室走去，她想教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应该都在那儿。

罗丝一声不吭地跟在旁边，她觉得这很有趣，因为她其实听过父母和自己说过的以前他们在霍格沃茨念书时的新闻八卦。

哈莉站在关紧的门前，用力拍响了木门。

“嘘！哈莉，小点声，马尔福教授不喜欢太吵闹，上次有人吵到他就被罚了多交一篇十英寸长的论文！。”罗丝拉住了哈莉的手腕。

“你忘了吗？我是穿越过来的，而且他根本不会来罚我写什么论文。”

哈莉不屑一顾，像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继续敲门。

反正我现在是小孩子。哈莉闷闷不乐地想。一定要和他问个清楚。

“德拉科！德拉科！”

在哈莉的手掌第十八次落在门板上时，门开了。

首先是黑色的领带和西装，接着是一张成熟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罗丝站在哈莉身后，轻轻地说了一句马尔福教授早上好。

“你……”德拉科直勾勾地盯着哈莉的脸，手里还端着的茶杯在微微颤抖，再过几秒就会毫不意外地撒出来。

“还认得出来我是谁吗？”哈莉抬起头平静地问。她注意到了德拉科的异常。他很紧张。

不得不说长大后的德拉科还真的变了很多。哈莉细细打量着他带着胡茬的脸，然后微微偏了偏脑袋，他骨节分明的手还一动不动地搭在门把手上。

“你认错人了。”德拉科脱口而出，下一秒才发觉自己说的有多么傻气。罗丝•韦斯莱正和哈莉一样看着自己。

他在门口继续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了。

“……好吧，你进来吧。”德拉科侧过身无可奈何地说，给哈莉让出了一条路。

“罗丝，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和这位“马尔福教授”聊一聊。”哈莉说，罗丝显得很失望，她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但在哈莉大跨步走进去，然后砰地关上门之后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哈莉跟着德拉科走上通往二层的楼梯，这里改变了很多，一层有一张很大的床，还有三张沙发被规矩地围在一张黑色的圆桌外，楼梯被铺上了深棕色的地毯，很像休息室的装潢。

德拉科沉默不语，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接着打开了门，哈莉走了进去。

“请坐吧。”德拉科摊开手掌对着一张放了软垫的靠背躺椅。

“什么时候还需要对我这么客气了？”哈莉不悦地说，还是坐下了。

德拉科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和她隔了张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堆羊皮纸，看上去是没改完的论文，最上面的一张被浸湿了一小片，德拉科注意到之后挥了挥魔杖让水分蒸发了。

“是那个韦斯莱告诉你的吗？还是诺特？”德拉科推给哈莉一杯热茶。

“你是不知道我从罗丝那里听到这一切之后有多惊讶，我们的未来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呢？实在是太奇怪了……德拉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哈莉难以置信地看着德拉科，德拉科似乎有点心虚，在听到她的话后立刻低下头去看茶杯。

“你没有见到诺特？”德拉科岔开话题。

“没有，我不想见到他。”哈莉生硬地回答。

“哦。”德拉科漫不经心地说，眼睛里闪过一丝躲避。

沉默。还是沉默。

哈莉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开口，现在的她还只是三年级的学生，直接跨越时空面对成年的德拉科……这身高和气场的压制已经让她有点怯场，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是德拉科。在她的印象中，他们一起打打闹闹了快五年。

哈莉觉得有些冷。

“有毛毯吗？”哈莉抬头问。

德拉科起身从墙角的沙发上拿了一条毛毯披在她肩上。换作在她的时期，哈莉对他的这些关心已经习惯。但换作现在，更是一想到连斯科皮都这么大了……于是她还是很不自然地掖了一下毯子。

“你不怀疑我？”哈莉问。

“怀疑你什么？”德拉科反问。

“我是不是真的哈莉•波特，又或者我为什么以现在的样子来到这里。”

“我第一眼就能认得出来是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德拉科说到这里时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至于你为什么会以小时候的样子来这里，这里可是霍格沃茨，总有意想不到的奇怪的事情不是吗？”德拉科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地回答她的问题。

哈莉又裹紧了毛毯，现在的自己和现在的德拉科聊这个话题还是有点尴尬。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询问他们神奇又混乱的……婚恋现状。

“这条毛毯很舒服。”哈莉挤出一句尴尬的话。

“……那送给你？”德拉科问。

“不要。这显得我很……”哈莉不自在地把毛毯拿下来，但转念一想现在的自己只是15岁，教授关心学生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德拉科的手指交叉在一起，下巴抵在上面，“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来啊，本来一切都很顺利。”

“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德拉科的领带有些歪了，他伸手摆正。

“是，我想问……这十几年以来都发生了什么。”哈莉听他这么一说就干脆利落地甩出了她的问题。

“为什么想知道？其实我可以告诉你，这样的发展是最正确的，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不可能。”哈莉毅然决然地说：“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会发展成这样，就这样各自走向不同的未来。那时候的我们……不是还约好了吗？”哈莉此时的语气带着强烈的委屈，她真的把他们之间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当真的。

“……很抱歉，哈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你之后肯定会回到过去，我想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德拉科起身，站到哈莉面前，哈莉仰头望向他，只见他解开了西装的扣子，然后从内衬的口袋里拿出了他的山楂木魔杖，接着放到了她的手上。

“什么意思？”哈莉看了看魔杖又看了看德拉科。

“摄神取念。”德拉科念着这句哈莉再熟悉不过的咒语，“哈莉，对我摄神取念。”

哈莉揭下毛毯，把它挂在椅背上，犹豫着拿过魔杖。

“从另一个人的头脑里提取感觉和记忆——”哈莉喃喃地说着斯内普不久前和她说过的话。

“可我……从来没有试过这个咒语。”哈莉为难地说。

德拉科轻轻摇了摇头。告诉她没关系。

哈莉调整了一下呼吸，往后退了两步，接着把魔杖指向了他。

“legilimens.”

在念完这咒语后，哈莉顿时感觉办公室像是一个水潭，然后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搅乱了平静，从德拉科脑海里读取的记忆像放电影一样一一闪过她的眼前。

她看到一年级的德拉科站在走廊，看着罗恩，赫敏和自己一起欢笑打闹的身影有些羡慕；二年级的德拉科在温室里满脸嫌弃地拿铲子挖土，只为了培育出最好看的玫瑰；三年级时因为和哈莉表白成功而在宿舍里欢呼雀跃；四年级时因为吼了哈莉而躲在窗帘后沉默不语；看到他经常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写信，她能清晰地看见德拉科的每一次起笔与落笔都是“亲爱的哈莉”……只是在下一幕，她看到德拉科坐在水晶球前，表情凝重地注视着里面所展示的一切。

“你看到了你们惨痛的未来。”

“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你可以选择像你所看到的未来里那样发展下去，也可以选择重头开始，代价你会知道的。”

德拉科看到了她不同模样的死亡，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悲剧，看到了因为自己她所受到的伤害。

于是他选择了重来。

不要给她留下眼泪。

不要给她刻下遗憾。

不要给她带来死亡。

要给她的是太阳永不坠落的未来。

……

办公室的场景在逐渐清晰，德拉科带着微笑看着她。

“那时，我与死神做了个交易，让自己回到了1991年的那个夏天，回到在对角巷遇见你的那一刻，让我不要向你伸出手，让我不要喜欢上你。”

哈莉还握着德拉科的魔杖，心情复杂地注视着他。

“你能……抱我一下吗？”

德拉科把哈莉搂进怀里，哈莉提出这个请求只是不想让德拉科看见自己通红的双眼。

“你知不知道，现在这样的未来才不是我们该有的未来。我不要，明明未来都近在咫尺的我们，却遥不可及。”

“对于我而言，无论我的人生重来多少次，我都不想错过你。”

哈莉说完，不知是不是因为想哭而眼睛发酸，感觉自己有些困了。

没有他的世界就是一座荒芜的花园，自己就是即将腐烂在泥土里地花瓣。

“德拉科，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吧，我们以前说好了的。”哈莉趴在他的肩头，眼皮已经沉重得抬不起来了。

“你不能替我选择这样的未来，没有你的未来。我不怕疼，也不怕死亡。我会不顾一切地去爱你，你要记得等我。”哈莉打了个哈欠，双腿也没有了力气，双臂还是紧紧搂着德拉科的脖子。

德拉科能感觉到哈莉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应该是要回到1996年的一月了。

“去告诉那时候的我，她从来都没有后悔我们的相遇，让我别做傻事。”

哈莉点了点头，强烈的困意来袭了。

“哈莉，哈莉！”

“嗯……?”哈莉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看到赫敏焦急的脸。

“快起来，上课要迟到了！”赫敏火急火燎地把哈莉挂在床头的衣服丢到床上。

“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很真实的梦，还没有睡醒。”哈莉一边说一边把衬衫穿上，忽然想起了什么，快速换了衣服就往休息室外跑去，赫敏在身后叫她的声音哈莉都只好暂时屏蔽。

她跑到礼堂门口，恰好迎面走来德拉科孤身一人的身影。

“德拉科，千万，千万别做傻事。”哈莉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德拉科还有些诧异。

“什么？”德拉科还时满脸困惑，缓了好几秒之后才愣愣地向她点了点头，“嗯……好。”

哈莉暂时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想着一定要好好看着德拉科。

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