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治疗
第二日清晨，章南乘坐专车抵达永乐候府。
跟随下人的引领，他进入慕容明瑞的卧室。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他抬起手指，汇聚精神力量，点在后者的眉心，随后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灵台内的诅咒和之前相比，侵蚀作用降低了很多。
他此时只需要继续清除上两三次，对方体内的诅咒便会彻底消失。
但章南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帮助慕容明瑞稍微减轻了一下痛苦，随后就将剑指收了回来。
他刚刚收功，永乐候夫人便从院子里莲步轻移，走入卧室。
欧阳栎似乎没有想到一大清早就会在慕容明瑞的卧室里见到章南，面色微微一怔，随后便挥手屏退两侧的下人，向章南微微颔首示意，问道：“先生现在可有进展？”
“夫人有礼了。”章南起身回礼，“我已经调查出元凶的一些踪迹，只需给我三日的时间，定然将元凶擒获，倒是便可轻易破解对方留在世子体内的诅咒。”
“那有劳先生。前院已经备好了早点，请先生用过膳再走！”欧阳栎闻言，一张愁容满面的精致脸颊，终于浮出一丝笑容。
章南再三推辞，最终推脱不掉，便在侍女的引领下去了前院大厅。
永乐候府为他准备的早餐格外丰盛，一份银耳燕窝、一块巴掌大小的宫廷绿豆糕、一份卤煮豆腐、三张绿色的蔬菜煎饼，看着让人食欲大开。
真是奢侈……章南在内心感慨不愧是豪门世家，即便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早餐，种类也如此齐全。
他在圆桌旁坐了下来后，侯府的另外一位内务管家从外面走进来在一旁候着，代替欧阳栎招待章南。
等他吃完，内务管家立刻让人将准备好的清水和毛巾端进来，让章南清洗双手，并擦去嘴角的残渣。
从侯府出来后，章南坐上马车，对车夫道：“去黑水码头！”
坐在车内，章南闭上双眼，养精蓄税。
车夫是驾车多年的老把式，马车飞快而稳健地行驶在石板大路上，整个过程没有产生一丝的抖动。马车很快就抵达黑水码头，这里一如昨日，吵闹喧嚣的声音不绝入耳。
章南让车夫在码头的绿树下等着自己，随后下车，使用轻功来到八角楼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下面忙碌的普通百姓。
他看着穿着蓝色单薄棉衣的女工们进出新型织造局，看着穿着破烂麻衣的汉子用尽自己的力气，搬动厚重的麻袋，看着漕帮的监工手持鞭子，在一些懈怠的工人们身上不停地落下。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些芸芸众生，随后闭上双眼，倚靠八角楼的栏杆小憩。
……
……
永乐候府，慕容明瑞的别院。
少年郎穿着青色的罗衫，手持一把和自己身形相差无几的青钢剑，手腕转动，在假山旁用力挥舞着。
“少爷，您是带病之身，舞动一会儿就赶紧进屋，我担心被太太责罚！”书童看着少年仍带着苍白的面色，在一旁忧心忡忡地提醒着。
“无妨，如果阿娘责备于你，你就说是我强迫你带我出来！”慕容明瑞冲着书童眨了眨眼，自顾自地拿起青钢剑在一旁玩耍，然后大喝一声，将青钢剑用力向假山投掷出去，模仿当日章南在府街门口的举动，“看我百步飞剑！”
青钢剑飞了出去，直直地插在假山上。慕容明瑞感到满意，随后向假山跑去，准备将长剑捡回来。
但就在这时，他感到额头无比地疼痛。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头涌上来，灼烧他的大脑，让他很是痛苦。
慕容明瑞变得有些暴躁，随手抓起身边的物体，用力地砸着周围所能看到的一切东西。
“少爷，您怎么了？”
书童被慕容明瑞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向后者走去。可是他还没靠近对方身边，便被一脚踹在地上。
慕容明瑞打倒书童后，接着用力地踢在对方身上，对其一通暴揍。揍完书童后，他又跑到屋中，对屋内的物品一通乱砸。
书童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屋内跑去。
随后，他便看到正在发狂的慕容明瑞，突然停下了动作，然后口中喷出一股鲜血，随后软软地躺到床上。
……
……
黑水码头，八角楼。
午初三刻，八角楼下方的铜钟在水轮的带动下，徐徐撞击了三下。倚靠在柱子上闭目修炼的章南，被震耳欲聋的钟声惊醒。
时间差不多了……
他看了一眼背后的铜钟，转身从楼上跳下。
随着钟声传递出去，码头上接二连三地响起急促的哨声，工人们在哨声的督促下，成排结对地向打饭处走去。章南挤过拥挤的人群，来到车夫停靠马车的柳树下。马夫在看到他的身影时，当即面露焦急神色，向他走过来。
“章总旗，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派了内务总管李管家来找您，说有急事！”
章南听到这话后，心中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等待一个上午的机会终于来了。但他表面不动声色，甚至反而露出几分凝重，对车夫道：“回侯府！”
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永乐候府门口。章南从侧门而进，来到慕名明瑞居住的别院。他一进院子，便看到永乐候夫人此时正站在门口，面露焦色，如热锅上的蚂蚁。
见章南出现，她快步走了过来，顾不得礼仪，连忙大声地说道：“章先生，您总算来了，明瑞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癔症发作，整个人像是换了个性子，先在屋中大喊大叫，砸着屋中的东西，随后躺在地上咳血不止，您快帮我看一看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向来聪明冷静的贵妇人在遇到儿子出了事情，此时也慌了神。
“不急，待我先去看一看。”章南平静地说，随后弗起衣袖，向慕容明瑞的屋中走去。
卧室内，慕容明瑞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同蜡纸，额头也不停地泛着冷汗。站在两侧的侍女，手正不停歇地擦拭后者头上的汗水。
章南手作剑指点在慕容明瑞的眉心，然后就看到环绕在对方灵台上的黑色污浊气息已经变得很是稀薄，同时对方躁动的意识海此刻也风平浪静。见此，他转过头对一旁的侍女道：
“你们暂且退出去，这里交给我。”
侍女知道他是夫人请来的贵客，不敢违背，纷纷退了出去，并关好卧室的房门。待侍女走后，章南坐在慕容明瑞的床边，目光幽静地打量着对方，迟迟没有上手进行诊治。
慕容明瑞发病在章南的预料之中。
这位侯府世子灵台上的诅咒是八面鬼婴为了夺舍特意布置下的，其中留有后手。若是有人擅自清除诅咒，定然会引发诅咒反噬。轻则让慕容明瑞记忆全失，重则会让其彻底变的痴痴傻傻，很是恶毒。
八面鬼婴虽然已经被章南降服，使得诅咒的效果大打折扣，但即便如此，它的反噬效果，也绝非慕容明瑞这样连品阶武者境界都没迈入的少年郎能承起的。
不过反噬并非百害无一利。慕容明瑞吐出来的鲜血中蕴含着八面鬼婴遗留下来的精神力量，若是不将其吐出来，他的病可能永远不会得到根治。
想要彻底清除诅咒，就必须经历这一道清洗过程。
站在慕容明瑞面前，章南并没有着急上手治疗后者。
他先将胸口的“养魂牌”取出来，握在手心，用精神对里面的商人说道：“一会儿我会将你放出来，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保你妻女幸福安康地生活下去。”
他刚刚说完这话，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道低沉、威严的男人声音，便将牌子放回胸口，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说话的是永乐候府的主人，现任的永乐候慕容越。
当章南推门而出时，慕容越的目光当即落在他的身上。欧阳栎在慕容越耳畔悄声低语了一番后，慕容越当即向章南走来，双手交合在胸前，说道：“先生，犬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基本上已经控制住。”章南答道，随后目光向左右看了看，又道，“详细状况请侯爷、夫人进屋详说！”
永乐候夫妇都是聪慧之人，知道章南话里有话，便将奴仆们留在院中，自己二人随章南进入屋中。
刚刚进屋，章南便将胸襟处的“养魂牌”取出来，放在掌心并默念咒语。
“嗡”的一声闷响，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让永乐候夫妇感到肌肤一阵冰凉。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一回事时，一只长着八张面孔的狰狞怪物便从“养魂牌”中蹿了出来，高悬在空中，冲着永乐候慕容越以及夫人疯狂咆哮着。
陡然间看到如此可怕的东西，即便如永乐候这样的枭雄，心神在短暂之间也不禁有些失守。
章南的手缓缓抬起，平静地拍在怪物身上。怪物当即浑身瑟瑟发抖，体型快速缩小，落在他的掌心上。
“幕后的元凶我已找到。”章南嘴唇珉起，略带笑意地对永乐候夫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