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2章 Chapter 41 不对
“我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凯莉烦躁的哼声,从腰间把老骨头拿了起来,“不是,本小姐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她一脸不爽的摇晃着老骨头。
“凯....莉.......小....小...姐,”老骨头被甩的头昏眼胀,断断续续的喊着,“晕!晕!”
凯莉依旧晃着它,嘴里念念有词,“本小姐欠他们的了?”她越想越烦,最后还是一把把老骨头随意的扔出去。
“凯莉小姐!”声音越来越远。
凯莉看着躺在树边的三个人,那头白发少年最为显眼。
该死的格瑞!!
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格瑞,半晌,冷哼一声转过头。
不远处的安迷修倚着粗粝的树干闭目小憩,听到这个动静睁眼看了一眼凯莉不由笑了笑,然后他十分放心的再次闭上了双眼。
斑驳的树影轻晃,细碎的金色阳光穿过枝叶缝隙,如薄纱般覆在那人身上。
棕褐色的发丝被微风撩起,发梢的青色渐变在光晕中晕染开,好似沾染了林间的雾气。
双剑“凝晶”与“流焱”静静叠交着横卧于身侧,剑身闪着冰冷的锋芒敛入鞘中,灿烂的阳光驱除了这层寒冷,只余落下温润的色泽与他垂落的指尖相触。
褪去了平日的凛然,眉宇间只剩澄净的柔和,遗落的光攀过他的眼,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
风放轻了脚步,树影婆娑间,他像是被时光遗忘的剪影,
这一刻,是骑士卸下铠甲后的独处,亦是温柔本身具象的模样。
“早上好呀,枱荛。”
黑发少年蜷缩的轮廓像只收拢羽翼的夜鸟,床垫微微下陷,有谁坐在了边缘。
他条件反射地颤了颤睫毛,失焦的黑色瞳孔里映着天花板模糊的色块,金发少年的声音带着晨间特有的清透感,说话时衣料摩擦声近在咫尺。
“该起床了。”
他感觉到对方俯身时带起的气流,温热的吐息掠过自己耳尖。
“好的。”嗓音里还裹着睡意,他摸索着直起身子,“已经很晚了吗?”
他听见细微的响动,是金拉开了窗帘,迫不及待晨风闯入房间,掀起枱荛敞开的衣领。
“不晚,姐姐已经做好了早饭。”金走到枱荛面前,乱翘的黑发毫无征兆的扫过自己的手背。
“这样啊。”枱荛慢吞吞的说着。
“对啦,枱荛你来登格鲁星是要干什么吗?”金没有忘记从天而降的那一幕,他有些好奇,枱荛到底是要干什么呢,毕竟刚开始他竟然认得他呢。
“我...”枱荛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好像一直没有给金一个合理的理由,但是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理由好,枱荛以为前期的剧情随便走走就好了。
“不,我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枱荛神情有些低落,眼睛盯着虚空,“对不起,我忘记了。”
金惊讶:“忘记了?”
枱荛:“可能是,发生了一些意外让我的头部受到了一些伤害吧,我的记忆里有一段是空白的。”他又低落了几分。
金不疑有他,双手握住枱荛的手:“不要放弃!没关系的枱荛!我会帮你找回记忆的!”
枱荛带着感激的表情,用力的点着头:“嗯!谢谢你金!”
要是77在这里,看到这一幕定要吐槽一句自家宿主在坑骗小孩子了。
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嘛,有和小格瑞的过往,枱荛对付小孩子还是非常上手的。
“早上好啊。”秋端着两碗看上去十分诱人的早饭放在桌子上,“快来吃吧。”
枱荛脚步一顿,他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他抛弃在记忆最深处的回忆。
这可真糟糕。
他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起来了。
枱荛蜷缩在杂物间角落时,窗外的银杏叶正簌簌落着第三场秋雨。
沾着酒气的皮带抽在背上已经不太疼了,这具十五岁的身体像浸透雨水的宣纸,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成片。他的黑发已经被揪成一团,杂乱的发丝沾着丝丝血珠。
他数着地砖裂缝里爬过的蚂蚁,忽然发现连呼吸都变得奢侈,气管里泛起的铁锈味让他想起上周打碎的体温计。
“叮——“
某种银铃般的声响穿透耳膜。
少年涣散的瞳孔微微颤动,看见反锁的房门突然漫进晨光,门把手自动旋转时发出生锈的欢唱。
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来吃点早饭吧。”
少年听着,浑身不自觉的颤抖,他捂着脸,瞳孔止不住的放缩,他咧着嘴。
疯女人又来了。
这一天终于又要结束了。
“你在干什么?”声调又转了个音,“你想死是不是?!”打开门的那一瞬带着笑意的女人瞬间变了色,怒目圆睁的看着少年。
那枯槁的手指扒在门框上,指甲缝里嵌着的霉斑像极了少年被打落的那颗臼齿。她的眼白泛着冻猪肉般的青灰,瞳孔缩成两枚生锈的图钉,将少年的影子钉死在那。
“小畜生你想死还轮不到你自己做决定!”
他忽然闻到了父亲酒瓶里泡烂的烟头味道,看到女人松垮的脸皮随着叫骂抽搐,颧骨上沉积的褐斑如同发霉的茶渍,随面部肌肉的扯动簌簌掉落。
少年本能地蜷起肩膀,后背却撞上了冰凉的瓷砖墙。
“你不能乖乖听话吗?你好好的给你爸打会死吗?”嘶哑的声带里仿佛卡着碎玻璃,唾沫星子溅在少年鼻尖,女人又是狠狠的扯了一把他的头发,“老娘生你下来是为了什么?”
说着,她又突然换了一副模样,她虔诚般放下了扯着少年头发的手,去抚摸着少年额角的淤青顺着到他嘴角凝结的血痂。
“乖孩子,妈妈是最喜欢你的,你会听妈妈的话对不对?”女人又露出她善良的笑容,“你乖乖的,妈妈就会奖励你的。”
少年猛的撇过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他的今天要结束了。
顺从她,她就会带着他去找那个人,又是一顿毒打,不顺从她,就只会被她掐着脖子,短暂的窒息而已。
哪种痛苦对自己好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小畜生!你在给我甩脸色?!?”
随之而来的就是自己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熟悉的狰狞面孔在自己眼前撑开。
喉骨碎裂的脆响混着蝉鸣在耳膜炸开时,指缝渗出的寒意浸透他脖颈,氧气被掐成细碎的玻璃渣,每吞咽一次,就有更多尖锐的疼痛在气管里绽放。
真是,无比寻常的一天啊。
睡醒之后又要看见那个人,这次希望能多睡一会吧。
他窒息晕厥的最后一刻是这么想的。
“枱荛?你没事吧!”
少年清亮的尾音劈开混沌,整片噩梦如糖霜玻璃轰然炸裂。
那些啃咬自己心脏的蛆虫还在嘶叫,却已经被灌进来的晨光灼成飞灰。
枱荛有些茫然,手上传来那人的温度,耳边又是那担忧的声音。
有点烫,他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
“我,没事。”枱荛缓慢的摇着头,他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不应该突然回想起这些的,这不对。
他很像是穿越回到那一刻了,很真实,这不对。
那一刻,他应该,让他们去死的。
那不是他,他从来都没有一秒不恨着他们。
“你的手好凉啊,枱荛?你真的没事吗?”
旁边的少年紧紧的握着自己,像是要把他的手嵌入自己一样。
“真的没事,我的体温确实要低一点的。”枱荛笑着安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