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释放
“如果按律法，无辜杀人当判斩。”王寅看完两人供词，抬头看了眼场内所有人，“但江湖自有江湖规矩，按例，左大郎是贼，上官宇清为官，官贼不两立，上官大人杀你大哥，并无不妥之处。”他这句话是讲给左五听的。
左五一听此话当场急了，忙欲张口分辨，被左右衙役喝止。
“但是，”王寅故意停顿下，让全场视线和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这里，“念你左五一介布衣，为报兄长之仇，甘愿混入此镇，以赌鬼酒鬼面目示人，混近上官大人身边，这份胆识和兄弟之情可敬，再者，上官大人和你大哥之间的事情，也非发生在越国内，因此本官决定，官府不插手此事，就按江湖规矩办，不过你当街行凶算得上破坏本镇安定团结之面貌，因此……”
王寅将惊堂木一拍，呼叫左右：“来呀，把左五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然后释放，鲁三棍重新收监。”
王寅判完，站起身自顾往后堂进去，旁听席上此时“嗡”地炸开了，大家互相惊叹：“每想到王大人这样判案。”“也是有道理啊，江湖事情官府不参与。”“是啊是啊，他大哥和上官大人的事情又不是越国内发生的。”“看不出左五这小子还是个高人呢。”
衙役前广场上，左五被扒了裤子，衙役已经开始行刑，两根红漆棍子上下翻飞，打在左五屁股上，左五连声发出“啊，啊”惨叫，从里面走出来旁听的人纷纷围了过来，“左五，你小子别叫了，你命大，又不会死。”“是啊，你杀了上官大人，你特么都出名了，不要叫了，损了你英雄好汉的形象。”
左五一听，果真不叫了，他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只发出“哼哼”的声音。
一顿板子打完，衙役收工回转去，将左五扔在了门口，有人上去帮左五提起裤子，对着他耳边说：“”好了，你没事了。”
一帮人蜂拥而上，抬起左五就回到镇上凤仪客栈，然后叫方先生和店小二快快上酒，很多人就起哄：“左五，你特么真不得了，看不出原来是个大英雄呢，这酒我们请你了。”
此时左五强忍疼痛，脸上露出满不在乎的笑来，“我左五不是怕死之人，刺杀上官宇清就是抱着必死之心。”
左五居然被释放了，那些没去旁听的人也拥到了凤仪客栈，大家把他围拢在中心，当成一个明星般对待，不停有人上来敬酒，也有些人拿着一枝炭笔，让左五在一些纸上或者破旧的衣服上签名。
吴衡回到自己房间，在二楼走廊上往下看去，下面人头攒动，都在拥着左五，左五虽然刚被打了二十大板，现在在众人簇拥下，强忍疼痛，接受众人的喝彩。
吴衡远远朝方先生使了个眼色，方先生越过众人，不声不响靠近左五，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上楼，左五很得意地和周围人打招呼，然后一瘸一瘸来到吴衡房间。
“怎么样？你现在是名人了，感觉不错吧？”
见吴衡这样问他，左五嘻嘻笑着：“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听了方先生建议，果然逃了性命。”
“既然让你办事，你还办着不错，答应保你性命，自然要兑现的。”方先生微微笑道。
“嘿嘿，就是，就是，不过方先生不但答应保我性命无忧，似乎还答应过~”左五不说下去，右手食指和拇指捻了下，意图很明显。
吴衡将两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当初让你找下上官宇清的麻烦，没想到你小子运气好，竟然把他杀了，这两锭银子你拿着。”
左五眼睛放光，当时方先生不过是出五十两银子，让他去恶心一下上官宇清，没想到自己现在可以拿这么多，不过此时贪婪占据了上风：“嘿嘿，吴老板，上官宇清的命可不止值这么点吧？”
吴衡转过身来，走到左五前，双眼死死盯住左五，牙缝里一字一顿：“如果方先生不教你这些东西，你早死了。”
左五被吴衡眼神盯得不由浑身不自在，他不敢和吴衡对视，眼神游离不定，不过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脖子一梗：“可，可，如果不是方先生要求，我也不会去杀上官宇清。”
“哎，左五，你可莫这样胡扯，我何时叫你去杀人了。”方先生严厉地说。
左五脸显尴尬之色，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吴衡逼近他：“你以为王大人不治你死罪，你就完事了？”
“这，这又如何讲？”
吴衡道：“上官大人名声显赫，他手下门徒众多，既然现在是江湖恩怨，官府不能治你罪，但接下来他们也是江湖寻仇，来为上官大人报仇，不知道你左五还有能耐躲得过不？”
左五一听此言，方如梦大醒，浑身激灵，顿时双腿软了下去：“吴老板，吴老板，方先生，救我救我。”
方先生一把拉起他，看着左五脏兮兮的脸，“既然保你不死，只要你守口如瓶，从此不再为此事再发一言，自然还是救你。”
方先生抓起桌子上两锭银锭塞到左五手中，“你还是好生拿着这些银子，然后到后院取一匹马，早点离开这里，说不定上官这面的人已经开始找你了，跑得越远越好。”
左五如醍醐灌顶，连忙一手抓过银子，然后转身就往外跑，在也顾不上楼下众人的欢呼，从人群中挤出到后院取马去了。
吴衡在二楼走廊上对下面人说：“好了，好了，事情已经结束了，大家不要再起哄了，在场所有人可以免费喝杯酒，这个算小店优惠活动，没事都回去吧。”
于是众人将对左五的敬仰纷纷转变为对吴衡的欢呼。
吴衡和方先生对左五说上官的人会找他麻烦，到也不全是恐吓，虽然这里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出去，但镇上就有上官宇清的势力。
消息传到后街侦探社时候，卓玉堂和缘心都吃了一惊，他们料到王寅会枉法，不过直接将左五放了，确实没有想到。
寻金镇毕竟是越国管辖地方，上官宇清过去在中州王朝势力再大，不过也是邻国，要想在这里左右王寅，无论从道理上和实力上确实都有些难度。
但他们虽然知道王寅是个昏聩的人，但也从没想过他竟敢直接将人放了。
消息里说，王大人以官府不介入江湖为由，因此不插手江湖仇杀，“他妈的，昏官，无法无天。”卓玉堂放下手中的事情，抬起头骂了一句，“这个左五现在在什么地方？”
“听说下午就出镇了，估计是跑路了。”
“我现在就去找他。”卓玉堂边说边穿上外衣，走到店门外找自己的马。
“玉堂，要不要我和你一起，桐儿姑娘委托的事情？”缘心跟出来问。
“不用，那桐儿姑娘的委托你先接着，该怎么调查怎么调查，我要把那个左五去抓了。”
“你还把他抓回来？”
“不了，这次我直接抓他去中州王朝。”卓玉堂斩钉截铁说。
知道卓玉堂的安排，缘心明白再多说也无用，便进屋拿了一些碎银出来，塞给卓玉堂，“你小心些。”
卓玉堂点点头，再一次审视了下自己身上的装束，然后双腿一打马，直接往镇外而去。
蔷薇放下窗帘，她转过身去，对躺在床上的桐儿说：“他们果然放了他，但是上官大人的朋友肯定不愿意的，我看见后街那个小伙子出镇了。”
桐儿躺在被窝里，额头上一直在冒汗，这几天戒除毒瘾正在关键时候，幸亏蔷薇一直陪在身边，她现在浑身发冷，身子微微颤抖，牙关节抖动着说：“高个子的那个是卓先生。”
蔷薇说：“就是他，那个高个子。”
桐儿点头示意明白了，蔷薇在她床边坐下，用一条毛巾帮她擦了头上的汗，然后回头看了一下屋角独自玩耍的杨老头小闺女，悄声说：“吴衡怀疑你正在戒瘾，因此也开始怀疑我了，下次你在石老头面前要装一下，装作自己用药用嗨了的样子。”
桐儿费力的点点头。
蔷薇继续：“镇子上形势越来越乱了，我的意思，如果你可以的话，最好还是早点离开的为好，毕竟单身一人，诸多不便。”
话讲到这里，响起了敲门声，蔷薇示意桐儿继续睡，然后她自己慢慢走到房门口，拉开一丝门缝，看见缘心正站在门口。
缘心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蔷薇，站在那里楞了一会，两人是见过面的，当时在和吴衡谈判门面价格时候，缘心见过蔷薇，对这个绝色女子心中颇有好印象，看见她站在自己面前，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了红晕。
“我，我，我想，找桐儿，姑娘。”
“桐儿姑娘现在睡了，有事我可以帮你转达。”蔷薇见门外是他，嫣然一笑。
“没，没什么，事。”缘心左右搓动自己的双手，显得稍有些不自在，“我，我只是，想，想，来说句，卓先生有急事，出镇去，去了，我，我。”
蔷薇见他样子不由笑了，她一笑缘心更是局促：“我，我是想说，原先桐儿，桐儿姑娘，和我们定下协议，协议，暂时，暂时找我，一样。”他终于结结巴巴说完这句话，头上也冒出一大波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