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店
卓玉堂和缘心两人在同福客栈门口这一闹，一晚上折腾后的倦意全没了，有上官宇清在，王寅也没法再摆自己的官威，杨老头的小闺女交给了彼得暂时代为照看，山道上的杀人放火是个大案子，作为地方官他必须拿出一个态度。
人群散去后，卓玉堂和缘心两人牵着自己的坐骑，告别老师，两人先要把自己的住处安顿妥当，他们按着昨天茶肆老板顾风给的地址，往大道边一条小岔路找去。
大晴天的，路上都是被车马压得翻起的泥印，像一道道被划开的伤痕，走在上面还需要小心翼翼，弄不好就容易被扭了脚。
寻金镇白天的热闹，就在道路两边，商店老板把货物都拿出到自己家店门前，将本来不算宽阔的路挤得更窄了，有好几次，两人和对面的行人都没法交汇，只能将马牵到边上，等对方走过去后再继续前进。
有个乡下人模样的汉子站在路中央，手里倒提着两只鸡，对着过往人喊道：“鸡要不要？自己家养的鸡要不要？五十铜板一个。”他手上的两个鸡似乎也觉得自己即将凶多吉少，拼死扑棱着还能扇动的翅膀。
缘心用手指捅了下卓玉堂：“你看。”
昨天他们刚进镇子时候抓住的两个小孩，此刻也正在人群中左右穿梭，估计是在寻找下手的对象，果然不多远的一处商家的屋檐下，那个叼烟袋的独眼龙也在警惕的四处打量。
两人苦笑了下，看来这种事情在这个镇子里还真不算什么事。
“哎，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这个世界到处都有发财的机会，这里，寻金镇，更是发财的圣地。”一个穿着宽大袍袖，用一条束带将披散的长发扎在脑后，腰上悬挂着一柄长刀的东洋国浪人站在一个大木桶上，用明显带着外海口音的声音对着面前一帮各种衣着的路人高声叫道。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方块，生怕别人看不清，踮起脚举过自己头顶：“这个东西，叫肥皂，刚刚从外海船上卸下的，可以洗干净身上每一个地方的污渍，让你变得白白净净。”
浪人前后左右转动自己身体，“现在十个铜板一块，快卖回去给老婆和相好用吧，如果好运气，你还能抽到银子，等于白送。”人群中便有几个人高举手呼应道：“我要，我要，给我一块。”
“喂，朋友，山上的玉石要不要？”一个短衫汉子拦在卓玉堂和缘心面前。
两人尚未答话，那短衫汉子很神秘地四处张望下，然后变戏法地手上出现了一块石头，见两人似乎不明白，连忙解释：“这石头里面有玉，就是在山上发现的，只要十两银子，找人可以开刀看，里面有玉，你们发了。”
卓玉堂：“你为什么自己不发呢？”
那人似乎他们会有这一问，说道：“两位，我不是没钱吗，连开这块石头的钱也没有，我知道这里面有玉，我就赚点小钱，大钱还不该是你们有钱人赚的吗？”
卓玉堂笑着推开他，两人不再理他，继续往前走，他们终于看到了顾风昨天租借给他们俩的那家店铺。
店铺在岔路的尾部，整个寻金镇的商业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再过去就是零星的一些木屋，专门提供给那些准备上山采矿的矿工居住。
商铺一共就两开间，不过却是二楼，一楼里面有个大柜台可以摆放货物，二楼可以睡觉住人。
昨天他们租借的时候还没有想好做什么买卖，想着是先寻一个落脚点，等到和上官宇清碰头后，几个人商量之后做出决定，按照计划和自己能力来，开一家整个寻金镇没有的店铺。
“公义堂”，这天下午卓玉堂和缘心的小店正式开张，他们安顿好以后就在街上寻了个木匠，临时做了一块横匾，挂到了自己店门口。
两人笑嘻嘻地看着店招挂上，街上人见这里又开了家店铺，便有些人又渐渐围了过来，有的纯粹是想看看新店开张能不能捞到点吃食等好处的，“你们这个店是做什么买卖的？”
卓玉堂看围观的人不少，朗声道：“各位，公义堂今天正式开张，我们专卖采矿用具及其它一应杂物，另外，凡是有人受了不公正待遇，受了莫名的欺负，或者需要对簿公堂，都可以寻找我们，我们一定会给出满意的交代。”
“是不是讼师啊？”有人问。
“不仅仅是讼师，我们还可以帮你探消息、寻人、抓毛贼。”缘心在边上补充。
“哎，天降大运啊，”围观人群中有人高喊道：“我刚才买了块肥皂，果然中奖了，十个铜板的肥皂，我竟然中了一两银子，啊，哈哈哈。”
“真有这等好事？你在哪里买的？”边上众人纷纷围了过去，没有人再听卓玉堂和缘心说什么。
“那，那，那边，啊约喂，”那人伸着手指指点众人，突然手指被人捏住，痛得大叫起来。
卓玉堂捏住那人手指，将头凑到那人脸旁，悄声：“要玩花样，滚远点，别在我店门前，否则~”。
那人忙不迭应承：“是，是，我马上滚。”
“公义堂？探消息？抓毛贼？”凤仪客栈内吴衡一仰脖子，喝干了酒杯里的酒，然后拿起柜台上的一瓶西洋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同时给柜台前一个酒客满上。
“这酒叫威士忌，我这里也没几瓶，还是上次外海船进来时候，他们给我带来一些。”吴衡拿起酒杯和柜台外的酒客示意了下，那酒客一仰头又喝干了，这次吴衡没有再干，只是用嘴唇碰了下酒杯，顺手将酒客扔在台子上的一块银子扫到了柜台里面。
他回过头，看着柜台外另一边的铁满山，脸上露出一丝疑问：“公义堂？你确定他们是干这个的吗？”
铁满山肯定地点了点头。
柜台外酒客又摇起自己空杯子，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满上满上，这他娘的西洋酒就是没有内地的酒带劲。”
这酒客有着一个宿醉不醒的脸，脸上胡子拉喳满是皱纹，头发乱蓬蓬的很多天未洗，散发出一股酸臭气，吴衡站在柜台后，手伸得老长帮他斟酒，仿佛故意是要和他保持距离。
吴衡一边再次将酒倒满，一边说：“你别管西洋酒够不够劲，你已经喝了一瓶了，这酒可老贵了。”
“啪”一声脆响，酒客将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上，“再给，再给你钱，满、满上，老子、老子是喝，喝不起的人吗？”
吴衡瞥了一眼银子，和边上铁满山对了下眼，又瞥了眼酒客，然后似乎想了下，一弯腰从柜台下拿上一个威士忌瓶子，一把拧开盖子，然后重重放到柜台上，“左五，他妈的给你，你尽情喝，看来你最近赚得不少啊。”
酒客左五抓住瓶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口干，说道：“嘿，嘿，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告，告你，吴老大，我左五，也有翻、翻身一天。”
吴衡示意铁满山，铁满山会意，慢慢凑了过来：“左五，有什么发财的消息，大家说来听听。”
左五一把推开靠近的铁满山：“想，套我，套我话，我马上要发财了，不能，告诉。”
吴衡装作恼怒地一把夺过酒瓶，“你小子不仗义，不能卖酒给你。”
左五呵呵笑了：“吴老大，你，先先告诉我，你的秘密，我，我们交换。”
“我没有秘密。”
“不是吧，呃，”左五喷了一口酒气，柜台里外的两人都赶忙别过脸，左五继续：“有人，在传说，说，说吴老，吴老大，是外海，岛，岛上，的头，头子。”
吴衡鼻子里哼了一声。
左五又一次喝光了杯中酒，继续自言自语道：“我的，我，秘密，呵呵，龙，龙少爷，雇我，雇我，找金~”他这次话还没说完，就咕咚一下滚到了桌子底下，将身下坐的椅子也一起带翻，发出很大的响声。
客栈大厅里有吃饭喝酒赌钱的，声音一贯嘈杂，根本就没人注意到柜台前的一幕。
铁满山见左五喝着酒从凳子上摔倒，不由咧开大嘴笑了起来，笑了会发现不对，笑容僵在了脸上，柜台后的吴衡正严厉地注视着他，铁满山连忙收敛心神低头不语。
“你干的好事，留下这么多后遗症。”吴衡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足足有好一回，吴衡继续说道：“你把那边盯住，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实情，你知道该怎么做？”
铁满山点头表示明白，吴衡抬头看着天花板又想了会，然后一拳头砸在柜台上，叹气道：“看来今后一切都再也不会简单。”
铁满山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出，楞了好久，听到吴衡骂道：“你还傻站着干吗，还不叫人把这家伙拖走？”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左五。
“还有，想办法去给新来的那位带话，让他们几个行动起来，这是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