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礼记》的道德教化
礼之道德教化因人、因地、因时而异,采取示范感化、推荐考核等多方面措施全面施教。
1.因人施教
所谓因人施教,即对于不同的阶级所施以教化的内容有所差异。据《周礼》,根据在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等不同地形上生活的人民所形成的行为习惯,施以十二个方面的教育:用祭祀之礼来教民尊敬,人民就不会马虎随便;用诸如乡射礼、乡饮酒礼之类的阳礼来教民谦让,人民就不会相争;用婚礼那样的阴礼来教民相亲,人民就不会相互怨恨;用乐教民和睦,人民就不会乖戾;用礼仪来辨别上下尊卑等级,人民就不会僭越;用习俗教民安居,人民就不会苟且;用刑法教民遵守礼法,人民就不会暴乱;用誓戒教民敬慎,人民就不会懈怠;用制度教民节制,人民就会知足;用世间技艺授民以技能,人民就不会失业;根据贤行颁授爵位,人民就会谨慎修养德行;根据功绩制定俸禄,人民就会致力于建立功业,即“因此五物者民之常,而施十有二教焉。一曰以祀礼教敬,则民不苟。二曰以阳礼教让,则民不争。三曰以阴礼教亲,则民不怨。四曰以乐礼教和,则民不乖。五曰以仪辨等,则民不越。六曰以俗教安,则民不偷。七曰以刑教中,则民不虣。八曰以誓教恤,则民不怠。九曰以度教节,则民知足。十曰以世事教能,则民不失职。十有一曰以贤制爵,则民慎德。十有二曰以庸制禄,则民兴功”(《周礼·地官司徒·大司徒》)。
“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昏义》),其中九嫔既是帝王的妃子,也是宫中女官,掌管有关妇人学习的法则,以教育女御作为妇人所应具有的德行、言辞、仪态、纺织、刺绣和缝纫等劳动技能,各率领所属的女御,按时依从到燕寝侍候王歇息,即“九嫔掌妇学之法,以教九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各帅其属,而以时御叙于王所”(《周礼·天官冢宰·九嫔》)。
2.示范教育
对于国学中一些不循规蹈矩、不遵循政教的人来说,司徒不离不弃,所采取的教化方式主要是榜样示范和引导感化。京都各乡的官长负责向司徒检举、报告不遵循政教之人。司徒则择日邀请乡中有德望的老人聚集乡校,演习乡射礼和乡饮酒礼。射礼重视成绩,乡饮酒礼尊崇年龄。届时,大司徒率领国学中的优异学生来参加演习,并给不帅教者做示范。经过如此教育,如果那些不帅教者还有不转变的,司徒就命令京都的右乡挑出不帅教者迁往左乡,左乡挑出不帅教者迁往右乡,彼此交换环境,届时再像当初那样举行乡射礼和乡饮酒礼。经过再次教育,还有不转变的,就把他们迁移到乡外的郊区,进行“习射上功、习乡上齿”的教育。如果仍有不转变的,就将之迁往更远的遂区,进行教化如初。如此则仁至义尽,再有个别人依旧无转变,也就表明不可救药了,只好把他放逐到遥远的地方,永不录用,即“命乡简不帅教者以告,耆老皆朝于庠,元日,习射上功,习乡上齿,大司徒帅国之俊士与执事焉。不变,命国之右乡简不帅教者移之左,命国之左乡简不帅教者移之右,如初礼。不变,移之郊。如初礼。不变,移之遂,如初礼。不变,屏之远方,终身不齿”(《王制》)。对于即将毕业离校国学学生,教官小胥、教务主任大胥、副校长小乐正检出不遵循教导的学生,把情况向校长太乐正汇报,太乐正再向国王汇报。国君命令三公、九卿、大夫、元士们都进入国学,示范性地学习礼乐,借以感化不帅教者。如果有人没有转变,国君就亲自视察国学,进行督导。经过这次督导,如果仍然有个别人顽固不化,国君心情沉重,接连三天用饭都不举乐,下令把不帅者流放到如西方名僰、东方名寄的远方,永不录用,即“将出学,小胥、大胥、小乐正简不帅教者,以告于大乐正,大乐正告于王,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学。不变,王亲视学。不变,王三日不举,屏之远方,西方曰棘,东方曰寄,终身不齿”(《王制》)。
3.逐级推举
通过“选士”、“俊士”等一系列选拔人才的制度来录取并推荐德业有成者。司徒命令各乡官长评比优秀士人,推荐给司徒,称作“选士”。司徒评比选士的优秀者而升入国学,称作“俊士”。选士可以免除乡里的徭役,俊士可以免除司徒官府的徭役,选士、俊士都可以称作有造诣之士人,即“命乡论秀士,升之司徒,曰选士。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曰俊士。升于司徒者不征于乡,升于学者不征于司徒,曰造士”(《王制》)。负责国学学政的太乐正,通过评比鉴定造就成材的学士,把尤为优秀者禀告国王,而推荐给掌管军政的长官——司马,这种优秀学士称为进士。司马分别考评进士们的做官才能,被考评进士中尤为优异的人才,一并报告给国王,从而确定其考评。考评确定了,然后委任官务;任官称职了,然后授以品位;品位确定了,然后发给相应的俸禄,即“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曰进士。司马辨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王制》)。
4.有教无类
主管国学学政的长官——乐正尊崇诗、书、礼、乐四种学术,相应地设立了四项课程,依靠着这些先王传留的诗、书、礼、乐来造就人才。春秋两季教给学士礼、乐,冬夏两季教给学士诗、书。国王的太子、王子,各国国君的太子,公卿、大夫、元士的嫡子,以及国中最优异的士人——俊士都来到国学进修。凡进入国学的学生,不论身份尊卑,一律以年龄长幼为序,即“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王大子,王子,群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国之俊选,皆造焉。凡入学以齿”(《王制》)。虽然,《礼记》无法逾越“君子”、“小人”(百姓)的局限,但其认为只有同时将礼之教化施诸“君子”、“小人”的全面教育才能达到教育的目的。礼之教化的全面教育观在《礼记》中具有充分的理论依据和基础。对于“君子”和“小人”来说,礼乐教化的功能是不一样的。就“君子”而言,“有礼,则外谐而内无怨”(《礼器》),君子有了礼,对外就能和谐,对内就不会招怨。“君子之道辟则坊与!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为之坊,民犹逾之。故君子礼以坊德,刑以坊淫,命以坊欲”(《坊记》),君子治国之道譬如堤防,是用以防范百姓品德行为的不足。君子大设礼防,人们尚且踰越作恶,何况不设防呢!所以君子用礼教来防止百姓品德缺失,用刑法来防止淫邪滋生,用政令来防止贪欲萌芽。就“小人”而言,“小人贫斯约,富斯骄。约斯盗,骄斯乱。礼者,因人之情而为之节文,以为民坊者也。故圣人之制富贵也,使民富不足以骄,贫不至于约,贵不慊于上,故乱益亡”(《坊记》),在统治阶级看来,小人由于其固有的局限,因生活贫穷而心态困窘,心态困窘就将偷窃;生活富有就作风骄纵,作风骄纵便将恶乱。所以以礼顺应人情来拟定节制,以此作为百姓的堤防,使富有者不至于骄纵,贫穷者不至于困窘,尊贵者不怨恨君上,以此减少并消除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