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80》见面
慕栀暖神色憔悴地将手机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重复的动作仿佛在不知不觉间已成为她的一种肌肉记忆。
这几日，她一直寸步不离地在医院照顾慕凉山，此刻，身体早已疲惫不堪。
那天早上，在接到慕凉山被送进医院的电话时，那股被惊慌失措和惴惴不安的情绪所支配的窒息感，如今是真的不敢再回想了。
“小暖，你们两个小朋友还在闹别扭？”慕凉山捂着胸口，喉咙发出两声沉闷的咳嗽。
慕栀暖往旁边挪了挪，随后放下手机，苍白的脸扯出一抹牵强的笑，乖巧地点头。
慕凉山坐在身旁坐下，声音沙哑地说：“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这其中百分之九十的矛盾，只要见一面就能解决。”
慕栀暖闻言，抬头对上慕凉山充满慈爱和坚定的眼神，若有所思地抿唇。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找莫白，就像梁婷所说的，莫白所做的一切确实都是站在她的立场上，替她考虑。
可其实，真正让她感到生气和难过的是，莫白的不挽留和不主动，让她愈发感觉自己对于他而言，确实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想要的无非就是他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恋人也好，朋友也罢。
有那么几次，她在外边散步时，双腿就像是有固定航线的班机似的，总是不知不觉地朝他工作室的方向走，而等反应过来时，便又立即像个逃兵似的往回跑。
她曾躲在大树后边，躲在拐角处，暗中观察没有她的参与的他的生活。
在看见他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时，她便积攒着失落而归，那些原本想要与他重归于好的想法，都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破灭。
她是真的不重要。
此刻，她对于在这段感情里的自己，有了十分清晰的认知。
下过雨的地面上，是随处可见的落叶和被砸得面目全非的花瓣，经过一阵洗礼后，留下的只要满地的狼藉。
而眼前的狼藉，像极了她和莫白现在的关系，即便打扫干净，但仍会有新的花瓣和树叶被砸落。
在这个热衷于回忆的季节里，该离去的终将还是会离去，即便拼了命地想要留下来，却也抵不过清风微不足道的路过。
慕栀暖捡起脚边一片沾了雨水的落叶，思绪愈发混乱。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次主动去找莫白，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承受一次他的疏离，她更不知道他究竟是希望她出现还是消失。
她没有答案。
此时，慕小白仿佛感应到了慕栀暖的存在，它一直呜呜地叫着，莫白以为它是想要出去玩，便没有一丝犹豫地给它解了项圈。
得到自由后，慕小白像条小泥鳅似的扭动着身体，而后一溜烟跑出工作室。
灵敏的嗅觉让它直接奔着慕栀暖的方向跑去。
“小白，你这都能找到我啊？”
“呜呜呜~”
“你们吃饭了吗？”
“呜呜呜~”
“哎，也就只有你惦记着我！不像你爸爸小气吧啦又没良心的，都不知道主动哄哄我。”慕栀暖揉了揉慕小白的脑袋，嘴里还不忘扬眉吐气般控诉着莫白的不是。
“说谁小气呢？”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充满磁性的熟悉嗓音，慕栀暖的手僵在半空，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感。
莫白穿着一套灰色的休闲装，肩膀若有似无地靠着树，一手插兜，深邃的双眼直勾勾盯着说自己坏话的女孩，目光灼热。
其实，他并不知道慕栀暖在这里。是慕小白突然的反常让他放心不下，于是便跟着它出来了。
他丝毫没想到，是慕栀暖来了。
他远远地看见她蹲在慕小白身旁，小嘴张张合合地。见状，他双腿完全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意料之中，听见了她对着慕小白在说他的坏话。
慕栀暖因为紧张，下意识咬着唇瓣。
如果在以前，她一定会是那个先开口哄人的人，只是此刻，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内心的狂乱，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道两人还能不能和好如初。
“汪汪汪！”慕小白似乎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着急地在转圈。
慕小白：有谁没为父母拼过命呢？狗生太难了！
树下的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时间在此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然而高处正随风摇晃的树叶却像是为了证明时间在走，发出沙沙的声响。
莫白剑眉微蹙，深邃的眼底划过一丝情绪不明的光，放在兜里的手紧攥着衣服布料，沉默须臾，他收回了视线，薄唇轻抿，转身离开。
慕栀暖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瞬间红了眼眶。
明明只要他开口跟她说一句话，哪怕只是回头看看她，她就会奔向他，可是他并没有。
她知道，以莫白的性格来说，让他先开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她是真的害怕了。她害怕自己在鼓起勇气一次又一次厚着脸皮地走向他后，自己对于他而言，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从来就不想在他的世界里做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她想要从来都是唯一。
他不喜欢她，他早就说过了，不是吗？
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慕栀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今天的风很大，一团团状似棉花的白云被推得不断往前走，像是在赶路，而路的尽头是什么呢，她不知道，就像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这座城市变化得很快，居民楼早就翻新了，街道比以前更拥堵了，商场的数量逐渐增多，人走得匆匆忙忙的，步伐比从前要快许多。
她徘徊在十字路口，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店铺搞促销活动的喇叭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飞驰的车辆。
这些年来，除了画画与莫白，她似乎想不到有任何能让她上心的事情了。
她从未想过，没有莫白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敢想。
因为，如果他不在了，她的生活便失去了意义。
当年，莫白的一首温柔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让她得以重获新生。如今，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莫白已经重要到，让她非他不可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