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方秀说的那件事犹如在栾青河心里塞了一块坯,他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他十分清楚范大个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主。如果达不到范大个的满意,他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范大个要是把这个事捅了出去,牢狱之灾不说,他苏家臣还咋有脸在这个世上混啊?自己的老婆孩子以后咋在人前抬起头啊?但能跟麦花说这件事吗?不能!老婆为他生儿育女,尽心尽力操持这个家,自己咋有脸跟她提这个丢人事啊?
栾青河真想用一根绳子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思来想去又下不了这个狠心。要是自己死了,麦花带着五个女儿以后咋过啊?
他整日忧心忡忡,但在人前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别的人倒也没有察觉什么,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麦花却感到丈夫心里有事瞒着她。栾青河正发愁如何向老婆说这个事情,正好麦花问他,他就把这件事情向她和盘托出。
麦花一听,气恼地用手指着栾青河的鼻子,“苏家臣,你看看你整天干的这叫啥事啊?你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啦,儿子、闺女都这么大了,孙子都管在地上跑了,你还是个小孩儿吗?”
麦花把栾青河臭骂了一顿,她也不敢大声,怕被在隔壁屋里睡觉的女儿听见了。栾青河一句话不说,任凭妻子数落。
第二天一大早,麦花就把几个女儿喊了起来,让她们去地里剔豆苗。几个女儿走后,麦花关上大门,然后把栾青河喊了起来。正在栾青河下床穿鞋的时候,麦花扇了他一记耳光。
“苏家臣,你看你要脸不要脸!你出去打野鸡,出了事,还得让老娘去给你顶账!你还是个人吗?”
说着,她一头把栾青河顶在了床上。
栾青河站起身,然后给麦花跪了下去。
麦花抹了一把眼泪,“这个日子没法过了,我也不想再活了。”
栾青河上前抱住了麦花的双腿,“孬蛋他娘,我是鬼迷心窍,做了对不住你的事,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麦花冷笑着说:“底下该咋办呀,你看我啥时候陪他睡觉啊?”
“我就是跟你商量商量,看咋解决这个事。”
“家臣,你年轻的时候长得也不赖,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虽说现在老了,也不能啥菜都往篮子里剜啊?就范大个他老婆那个样子,头发乱蓬蓬的像草窝,脸上还长着蒙脸痧,这样的女人你也愿意要。你不是丢我的人吗?”
栾青河一听这话,知道老婆已经原谅他了,“要不是她抱住我,我咋也不会沾她!”
“别说了,恶心死我了。家花没有野花香吧?”
栾青河站起来,一把抱住了麦花。
麦花使劲把他推开,“几个闺女一会儿就该回来了,我得做饭去。”
麦花去灶屋做饭,栾青河就去帮她烧地锅。
晚上,两口子歇息的时候,栾青河对妻子说:“你忙一天了,我给你捶捶背吧。”
“你还会捶背,在哪儿学的啊?”
栾青河没有理她,猛地一下吹灭了煤油灯。
过了一会儿,麦花对栾青河说:“我听说后天晚上,咱大队要在大队部演电影,到时候你就管找你相好的去了!”
“又开始胡说了。”
麦花就在栾青河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栾青河连连说好。
第二天上午,栾青河去村东头那块责任田里剔豆苗,方秀家的地里没有人。下午,他继续去那块地干活。
半下午,他终于看见方秀来到了地里。栾青河趁旁边地里其他干活的人不注意的时候,来到了方秀的身边。
“我总算把我老婆的工作做通了。明儿晚上,大队部放电影,你让你当家的等电影开始了去我家,我老婆在家等着他。你可得跟大个说好,只有这一回。”
说完,栾青河就回到自家的地里继续剔豆苗。
傍晚,方秀回到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范大个。
范大个得意洋洋地说:“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管跟苏家臣的老婆睡觉!她虽说比你大几岁,可比你好看得多啊!这个事得感谢你,我以后就不打你了。他娘的想得倒美,就跟我睡一觉。睡了这一回,我以后还去找她。”
方秀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第二天上午,范大个就在家里睡大觉。吃罢午饭,范大个开始焦急地等待着傍晚的来临。
附近几个村的村民得知苏屯大队部晚上要放电影《喜盈门》的消息,他们就早早吃了晚饭。傍晚时分,许多男女老少拿着板凳汇集到大队部大门外的那块空地上。这时,银幕已经被固定好。大家兴高采烈地坐在这个露天影院里,等待着电影开演,范大个和方秀也在人群中。
电影终于开始了,人们不再说话,都聚精会神地欣赏电影。范大个拍了拍方秀,就弯着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尽管这样,还是有人嚷道:“电影才开始,这个人咋恁多事啊?出去就别再过来了,给俺挡住,净耽误俺看电影。”
范大个没有跟这些人理论,他急匆匆地朝苏屯村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