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见不见

车停在汤亦心的楼下许久，王鹏也未曾见到她房间的灯亮。她是没回来吗？或许今晚就不回来了？抑或者她搬家了？……那也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已经三年了，按照人类现有的发展速度来看，三年早已物是人非。自己还在这干什么呢？王鹏想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准备开车离开，却在亮起后车灯的那一刻，看到汤亦心从一辆车上下来。王鹏看不清车里的人，只见汤亦心和那个人道别之后，就径直往楼里走去。她并没有注意到停在一旁的车和车里的王鹏。在她迈步走进楼内那一刻，王鹏叫住了她。

汤亦心回过头，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鹏并没有直接回答：“没想到你还住在这里，我刚才差点以为你已经搬走了。”

汤亦心笑了笑：“没有搬，这里上班生活方便，房东也好，不想折腾。”

王鹏看着面前这个和当初一样温和的面孔，话竟梗在喉，不知从何说起：“要不，我们到你家坐坐？”

汤亦心低头想想，回答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去巷口的全家吃点东西，我饿了，晚上只喝了酒。”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亲密关系了，甚至连好朋友都算不上，所以这个男人也就丧失了登堂入室的权利。有时候，爱本身就是一个圈地为牢的过程。它直接表达了你对一个人的占有主权，你可以发脾气，可以吃醋，可以慢慢的一点点侵占对方的生活空间和各种领域。可是有一天，没有了爱的名义，一切就像镜花水月，你可以不在乎了，但是如果想抓住，却不可能。

王鹏听言略有些失望，但还是和汤亦心往巷子口走去。

全家的“欢迎光临”声音绝对是深夜的温暖。走到关东煮区域，汤亦心回头问王鹏：“你也吃一点吗？”王鹏习惯性一边往餐台走去，一边回答：“老规矩。”刚回答完，他便觉得不妥，快步走向汤亦心：“还是我来吧。”习惯有时候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在不知不觉中侵蚀你的生活。当你觉得一切已经过去时，那些看似顺其自然的场景又会让你不知不觉陷入无思考模式中。

“没关系，我来吧。”听到王鹏的话，汤亦心先是一愣，而后很快恢复正常。“服务员，你好。我需要两杯关东煮，一杯是牛筋丸，花枝丸，鸡肉串，萝卜，海带结；另外一杯是香菇，萝卜，海带结，魔芋丝，然后麻烦帮我买单。”

结完单，她把有各种丸子的那杯放到王鹏面前，自己开始吃萝卜。几年下来，她每次买关东煮都会在想全家的萝卜怎么可以煮的那么好？真是百吃不厌！一旁的王鹏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把自己杯中那块萝卜也放到汤亦心杯中：“其实我不饿！”汤亦心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就自顾自地吃着。

“你，这些年真的过得好吗？”王鹏迟疑了一下问出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汤亦心放下手中的食物，笑着对他说：“你看我现在有不好吗？笑容有变少吗？应该比之前你最后见到我的样子要好，对不对？所以，我很好，真的很好！不是为了安慰你，也不是为了逞强，我是真的很好。你不必为之前的事挂怀。爱情本来就没有对错，只是取舍而已。”汤亦心没有给他继续发问的空间，说完这长长地一段话，继续吃她的东西。坦白说，这样的碰面和交流是她始料未及的，但是却没有半点忐忑与不安。这样单独和他在小店吃东西，就像和一个刚认识的朋友在一起一样，不会太亲近，但是也不会疏远客气。

“那就好！”王鹏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半响回答一句。

“如果没什么事，我回去休息了，明天还需要上班。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她在家里会担心的。”汤亦心吃完清理好餐台，微笑着说。

王鹏张了张嘴，本来想说“她不在国内”，最后出口却成了“好，我送你到楼下。”

回到屋里，汤亦心开了灯，长长舒了一口气。王鹏的犹疑她不是看不到，只是每个人都该回到最应该待的位置上。第一次的不顾一切是意乱情迷，但是第二次如果还走同一条路，那真的是罪无可恕。这样的错误，王鹏可以犯，但是她却不可以。从今以后，她和王鹏，只会保持在安全位置上。

那边，王鹏在楼下抽着烟，看着汤亦心的房间灯亮，再到灯灭，心里也空了一些。开着车驶向住所的时候，他感到迷茫与失落。他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某种程度来说，他知道汤亦心是一个刚烈的女生，所以他们根本回不到从前。回国四个月，他一直拼命工作，克制自己去那些熟悉的地方。他并没有不幸福，离开的时候也毫不留念，只是不明白这么强烈思念过往，究竟是为了什么？

汤亦心和王鹏之间的故事，在很多人的情感经历中，这都算不上什么。大部分人谁没有碰上一两个不对的人呢？痛过之后的汤亦心学会一件事，即便是感情也要有一个止损理念，当投入的感情快要跌停的时候，就要清仓，把那些资源放在更值得投资的地方上。谁都别指望心远走的人还会回头对你的付出感到歉疚和感动。这一点，汤亦心想得特别清楚。这也是有时候朋友觉得汤亦心很变态的地方：用情的时候百分之百投入，心伤之后有万分理智。照例泡完澡，汤亦心敷上厚厚的面膜，开始给杂志社写这个月的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