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自己有信心吗？

现在，大家都在谈信心问题。

增强信心，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无论做什么事，毫无信心，事先估计必然失败，实际上也就不可能有战胜困难的劲头。战争中的“兵败如山倒”，就是在失败主义情绪笼罩下出现的态势。

信心不足，将信将疑，也不可能有旺盛的斗志。在这种情况下，必然是足未进而思退，心里打鼓，行动上就要留后手。结果呢，能够争取到的成果也往往会放跑了。

但是，信心又只能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而不能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更不能是无根据的吹牛皮、放火炮。因为，空洞的东西并不能帮助人们建立实际的信心，而虚幻的期望一旦被实践证明其虚幻之后，随之而来的往往是更大的失望。

于是，我们分析形势，实事求是地既看不利因素，又看有利因素。于是，我们学习政策，研讨这些政策和有关的措施贯彻后可能产生的效果。于是，我们总结经验，从历史的教训中吸取力量。于是，我们广泛地开展对话，沟通处在各种不同条件下的人们之间的相互了解，集中各种有益的建议和主张，从而在整体上增强我们的凝聚力，减少内耗，这就实实在在地增强了我们战胜困难、夺取胜利的力量。这些都是增强信心的有效措施。

但是，又似乎还有不足。

这些，归纳起来，都偏重于人们对大环境改善的期望。当前人们的议论也确实偏重在这一方面。因此，从这方面多下一点功夫也是应当的。

然而，从各个个人的角度看，从各个单位的角度看，大环境又毕竟是太大了。它的变化不是个人或者单位的力量能够左右的。因此，人们往往只能对它寄予某种期望，而不敢轻易说对它有多大的把握。个人对大环境的影响微不足道，而大环境对个人的影响却往往有决定性的作用。人们常说“小气候扭不过大气候”。于是，信心既不能说没有，又不能说很足。

而且，这种偏重于对大环境期望的思维，又往往使人们不知不觉站到旁观的立场上去品头论足，而不去着重自己的努力奋斗。可是，历史的前进，只能是千百万人行动的总和。

再有，为了大环境好转所需要采取的种种必要措施，对于某些局部的利益，不免要做一些必要的限制、调整、约束，甚至于要有若干损害。人们可以在理性上承认这些措施的必要性（这也要以工作做得好为前提），从感情上就不一定容易接受，而且势必为自己可能受到的损失忧心忡忡，从而把有可能建立的对前途的信心打很大的折扣。

所以，我们认为，讲信心，还必须增加一个内容，就是问一问自己对自己是不是有信心，也就是说，要把信心建立在自己力量的基点上。

这样说，似乎有一点矛盾。现在人们讲信心，主要是讲对大环境的信心，怎么会落到对自己的信心上来？

让我们来举一点实例。

现在大家担心的一个大问题是物价。说是今年物价上涨的幅度明显低于去年，人们担心究竟能不能做到。我认为，既然下了决心，做到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做到了也仍然是一个不算小的幅度，而且绝对值究竟有多大还得看今年的实践。这样的问题和我们对自己的信心关系何在呢？

我们说，物价问题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物价上涨的幅度，这也有待全体人民的努力；另一方面是劳动者的承受能力。如果我们的收入上升的幅度相当于或略高于物价上涨的幅度，就可以做到实际生活水平不下降或略有上升。在许多实行工资总额和经济效益挂钩的企业，就做到了后面这一条。我们知道，3分钱一盒的火柴，实际上工厂是亏损的。加上国家的补贴，也只能有微利。但是北京火柴厂实行劳动优化组合，把400多做火柴的工人减为220人，年总产量仍旧维持不变。这样，一个工人干了过去两个工人干的活儿，收入当然也随之大幅度上升，远远超过物价上涨的幅度。当然不可能做到所有的企业都在一年之内提高劳动效率一倍。但是，我们的潜力确实很大，使劳动效率提高的幅度超过物价上涨的幅度，则是应当有信心可以做到的。

或者说，大环境无论怎样变化，在一定时期内火柴总有一定的销路。有的产品就不一样，一压缩基本建设，销路就没有了。再努力有什么用？几年前，我也曾经问过一个仪表厂的厂长：压缩基本建设规模，会不会影响你产品的销路。他回答得很干脆：中国的市场这么大，我们一个工厂的产品无论如何不可能超过全部的需要。只要我们厂做到产品的质量最好，价钱最便宜，基本建设规模再压缩，我们厂的产品也不应该没有销路。

最近北京第一机床厂的厂长也表示了类似的意见。他说，压缩基本建设规模必然导致机床销量下降，办法只能是提高本厂产品在市场上的竞争能力。这样就可以使本厂产品的销量不但不下降，反而可以上升。他还说，加工工业今后的竞争也会日益剧烈，他们要在市场上站住脚，也需要降低成本、提高质量。我们就要做到，谁买我们厂的机床，他的产品质量就能上升，成本就能下降，花1万元买我们的机床，可以得到2万元以上的效益。这样就不怕我们的机床卖不掉。

可以说，这两位厂长都是把信心建立在自己力量的基点上的。

也有人提出，大环境中的不正之风，可以破坏市场竞争，使优质低价的产品卖不掉，劣质高价的产品却借着种种不正之风反而畅销。这也确是生活中的现实。北京的制药行业前几年就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北京出的感冒冲剂，可以说是疗效最好、价格最平的。前几年销路却急剧下降。市场大部分被外地一些杂牌货抢去了。那些药厂，或者明目张胆地给采购员回扣，或者在包装上大做文章，什么保温杯、软皮箱都成了药品包装，诱使某些药房工作人员为得一份包装而大量采购劣质药。在这种情况下，北京制药行业的同志们怎么办呢？他们仍然坚持走自己的路，坚信对人民的健康负责才是自己的方向。果然，现在北京出的感冒冲剂销量又急剧上升了。因为，那些劣质药品损害了人民的健康，终归是要被人们抛弃的。如果北京制药行业的同志们也不相信自己，跟着那样一股歪风走，那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

在现实生活中，更困难、更复杂的情况也是经常可以遇到的，并不是每一项困难都能依靠个人或者单位的努力完全克服的。因此，我们还得寄希望于大环境的改善，并且要把每个人、每个单位的努力都集中到有利于大环境改善的措施中来。这并不排斥我们自己首先要看到自己的力量，首先要发掘并发挥自己的力量。遇到同样的困难，即使是不可抗拒的，善于发挥自己力量的人也能把损失减到最低的限度，日子还是可以比别人好过一些。遇到有利的条件，更是能发挥自己力量的人才能把它及时抓住；自己没有准备，错过了时机，机遇就会落到别人手里。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天助自助者。”

我们自己的潜力是相当不小的。我们是可以把这些潜力挖掘出来的。我们应当有这点自信。

（北京《支部生活》1989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