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叫你梁植怎么了
大雨过后,长安城内的空气很清新。
阳光甚好,虽然一夜没睡,但梁俊却精神抖擞。
包扎好伤口,换上了朝服,从外面看,谁也看不出来今日的太子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今日的朝会,也没有什么稀罕事。
只是梁植又念叨,况让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礼部的人这次学聪明了,这次没有跟着唱反调。
对于太子遇刺一事,好像朝堂上的诸公谁都不知道。
明明京兆尹上报了城内发现六名江洋大盗尸首的事。
刑部也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嘴。
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江洋大盗嘛,死了也就死了,虽然死在了长安城,但也算不得什么。
梁俊观察着所有人,想要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之中发现些端倪。
不过他也知道,基本不可能。
这些人的身份虽然自己现在还不知晓,但也知道,他们全都是人精。
后世的影帝在他们面前,根本就是初入影坛的毛头小子。
影帝表演只不过是混口饭吃,演得好演的坏,无非是多几句夸赞,多几个骂名。
这帮人若是演砸了,可就是生死之事。
好在梁俊也做好了一无所获的准备,对于没有任何发现没有任何的意外。
他依旧像是木桩子一般站在含元殿里。
只有大皇子发现了他的异常——毕竟是瞎子嘛。
虽然上天关上了他的心灵之窗,却也强化了他其他的感官。
“太子有心事?”
梁植还在碎碎念着况让还没回来,雍州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大皇子轻声问道。
梁俊轻轻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的道:“也没什么心事,就是昨天有六个人想要杀我,就是看一看,这幕后之人,是不是在朝堂之上。”
既然装傻也换不来安全,梁俊也就懒得再装下去。
别人已经把自己拉进了这场斗争中,若是再装傻充愣,不是梁俊的性格。
“哦?”
大皇子有些意外,他能够感受到太子的变化。
变的比之前锋芒毕露。
如果之前的太子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那么此时的梁俊给他的感觉则像是择人而食的饿虎。
凶残而又危险。
“不是我做的。”
大皇子沉声说道。
“我知道,我若是死了,谁陪着大哥在这朝堂上聊天解闷?”
梁俊微微一笑,面色如常。
大皇子嗯了一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皇兄好好看看——听听便知道了。”
梁俊说完,闭上眼睛,像是日常开启了飞行模式。
“报!八百里急报!”
含元殿外忽而响起一阵马蹄声。
能在宫中行马的,除了皇帝和得到恩典的宠臣外,只有八百里的急报了。
含元殿里瞬间安静下来,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梁俊睁开了眼。
急报士卒应诏进大殿,带来的消息让人十分的意外。
前些日子,派去雍州宣旨召常玉入长安的内侍省况让死了。
说是路遇山贼土匪,被人劫杀。
一个太监死了,原本不是什么大事。
那日里大皇子也杀了四个太监不是。
但这况让乃是奉旨出京师,前去雍州宣旨。
那便代表的是朝廷和皇帝。
路上被人杀了,岂不是打皇帝和朝廷的脸面?
果不其然,梁老三听到这个消息,直接从龙椅上跳了起来。
“什么?”
梁俊也很意外。
随后心中又是一喜,天助我也。
昨日里他本就是为了今日自己要去雍州做了一番部署。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却也十拿九稳。
如今况让被杀的消息传来,简直就是上天相助。
皇帝很震惊,百官也都蒙了。
连秦王也一脸的不可思议。
难道长安城外已经乱到了这般境地了么?
谁也没有说话,含元殿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况让在哪里死的,是被谁杀死的,这些都不重要了。
习惯了人性黑暗的诸人,在心里已经把况让身死的幕后真凶扣在了常玉的脑袋上。
梁俊也是这样认为。
杀况让的,便是雍州刺史常玉。
虽然从情报上来说,况让死的地方不是陇右道境内,杀死况让的乃是绿林豪强。
但绿林中人杀况让做什么?
这个太监身边可是有足足三百人的精兵保护。
什么样的山贼土匪能够有这种武装,可以在三百精兵护卫下杀死朝廷的天使?
就算有这种兵力的山贼土匪存在,他去打劫州府的粮库难道不香么?
“陛下,杀死况让之人,必然是雍州刺史常玉所指使。”
梁植走了出来,无比肯定的说道。
没有人反驳,所有人都向着秦王看去。
如果常玉真的杀了况让,那就说明秦王的门人要造反了。
秦王的门人为什么要造反?
不为了他主子登基成帝,他造反干什么?
家里的人太多了?
想要试一试朝廷的铡刀生锈没生锈?
梁羽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他敏锐的察觉到,朝中气氛的变化。
几乎是在一瞬间,当所有人都从况让被杀的消息之中反应过来的时候。
梁植的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旗帜,将所有希望天策府消失的势力聚拢到一起。
他们想要借着这件事污蔑自己,从而削弱天策府的实力!
梁羽穿越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力。
这种来自皇帝和百官组成的阵营,带给他的致命压力。
但他没有办法反驳。
常玉是他的门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即便这一世的梁羽从未和常玉见过面,甚至都没有和他通过信。
顽疾就应该早点处理的。
梁羽有些后悔没有第一时间将常玉的事情搞清楚。
以至于现在自己陷入了被动。
“秦王,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皇帝冰冷的声音里掩饰不住喜悦。
梁羽只能做着无力的辩解:“急报所奏,况让乃是被原州的绿林匪盗所杀,还未曾到凉州,如何与常玉有关?”
“如此说来,这况让到了凉州,常玉便回乖乖的跟着来长安了?”
梁植哂笑道:“秦王殿下,这常玉乃是你的门人,若他真如此听话,你只要一份书信,他便会来,何必又要大张旗鼓的派天使而去?”
梁羽冷声一笑,道:“常玉乃是朝廷的官员,与我天策府何干?至于说门人不门人,都是德贤朝留下的弊制,先帝时早就废除。”
门人制度乃是德贤皇后治世时特有的制度。
当时朝中执掌大权的官员,军中执掌兵权的将军,全都是德贤皇后的门人。
因此德贤皇后才能以女子之身,行天子之事。
只是德贤朝之后,这种制度引得朝中党争不断。
后来虽明面上被废除,但几十年来形成的制度,早就融入了炎朝官员灵魂之中。
世人仍以某当权者的门人为荣。
梁植见梁羽反驳,哈哈一笑,道:“若真如此,秦王刚刚又何必为常玉开脱呢?”
梁羽想要继续反驳,却见周围的人全都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想反驳,即便说的再有道理,也无济于事。
古往今来,朝堂上从来都是如此。
只要有搬倒政敌的机会,就算是杀父仇人也可以暂时握手言和,齐心协力。
皇帝显然已经准备好了对付天策府。
百官们也跃跃欲试,想要分一杯羹。
秦王门下的官员们互相看了看,谁也不敢出头。
就在此时,梁俊忽而开口了。
“依照本宫来看,是不是常玉杀的,还不确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常玉虽然瞒报了灾情,却未必有造反之心。”
他缓步走到朝堂上,看着众人道:“倒是诸位大人和梁植,在没有任何证据下,便直接给陇右道的最高官员,真正的封疆大吏扣上一个擅杀天使,意图造反的帽子。难道都希望常玉反了,然后倒戈外族,置我大炎于西域诸国的铁骑下么?”
震惊加安静。
整个含元殿里所有的人都蒙了。
甚至有反应慢站在殿门口的官员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心里还在想,是谁在说话,如此嚣张,怎么听起来声音如此陌生。
连梁羽都十分意外的看着梁俊。
全然没有想到,太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开口帮助自己。
一瞬间,他全然明白过来了。
这个太子,果然是装的!
他之前的种种,果然全都是迷惑旁人的伪装。
自己之前没有判断错误。
只是这个念头一出现,他整个人又陷入更大的震惊里。
这样的太子,自己居然被他蒙骗住了。
最后终究还是相信了他的伪装。
“你说什么?”
梁植面对这种突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里的问道。
“本宫说诸位大人和你梁植,暗藏祸心,想要陷圣人与秦王于不义!”
梁俊毫不畏惧,既然决定了要露出獠牙,那就要让他们知道,这獠牙不光看着吓人,咬在身上还会致命。
一双眼睛扫向梁植,杀机,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