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但她并不在意自己略微邋遢的形象,也不责怪被父母娇生惯养的过往。走得累了自然无话可说,最后只是重复地问苏镜什么时候吃晚饭。
“再走半小时吧,”苏镜回答她。
走到夕阳消失的时候,苏镜再一次佩服起赵逸灵来。那个少年可以不花一分钱走完那段路,而凭他口袋里的那些瓜子和花生,即使回得了家,也不知会狼狈到什么样的地步。
说到底,苏镜的脾气还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的。
这个下午绝对让陈文洁难忘,不免在洗完澡之后趴在床上对苏镜数落一番。她承包了两人一天的开销,虽然她不在意这些。
在苏镜眼中,整个房间都颠倒了,但是非依旧分明,他摇头晃脑地应答这,假装一个吃软饭的男人的样子。
这拙劣的演技被陈文洁识破,眼前这个走了一天还能坚持日常倒立练习的男生又怎么会是吃女人软饭的人呢。
“快去洗澡吧,臭死了,”她骂道。
“多久了?”苏镜问。
“不造。”
这一天对苏镜来说也不是没有好事发生,除了陈文洁趁他洗澡的时候自告奋勇地去楼下超市为他买了更换的内裤之外,还在他洗澡的时候接到了来自小霞的电话,那时她正在超市。
小霞从苏镜的电话中听到一个女人说他去洗澡了,便打消了最后一丝幻想,这丝幻想是因高兴而产生的。
这高兴是因为刀疤不再让她偿还那5W块钱,而是以银行的利息。
华羽帮她还了那些钱并要回了借条和那些照片以及小视频,小霞自然地感激这两位救命恩人,但她又不会对女人产生幻想。
陈文洁听说小霞是因为担心苏镜而打个电话求平安,就如实地说出了现在的坐标以及处境,并着重强调了这一路苏镜对她的欺负。
电话那头的小霞却是欣慰地笑了,不管怎么样,她今晚能睡一个好觉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第二次同床两人不再觉得别扭,也不再数星星了。或是因为累到了极点让两人沾了床便双双深入了梦境中。
长假最后一天对于这两个年轻人来说依旧是苦旅,与太阳耗了一整天时间总算在接近傍晚时回到了自己的窝,如难民一样。
虽然这一天陈文洁有了心理准备,但回到家洗完澡倒在了床上后也没人能叫醒她。苏镜换洗一番后恢复了活力,赶往了学校。
操场上,校队有说有笑,见到苏镜后都围了上来。
“镜哥,你真是走回来的?”小丁大叫着。
“是啊,还有嫂子吗?”小甲说。
苏镜一一回答,完了,又让他们去洗澡。
“晚上我请吃饭,”他说。
众人一欢而散,只留下小霞和另两个女生。
在这三天里,小霞和小甲没有辜负自己的职责,既带领校队训练也拉了许多两年级的学生进入。按照华羽的计划,起步阶段不要质而要量。
两个女生与苏镜打过招呼后也离开了。等她俩远去后,小霞又把事情与苏镜说了一遍,内容与她上午打电话给苏镜时说的一样。
昨天傍晚小霞在训练时接到了大学城姐姐的电话,说刀疤让她按照银行的利息还钱就可以了。
小霞马上告诉了一旁正在监督训练的华羽,华羽理所当然地陪她去茶楼与刀疤见了面,还了钱,拿回了借条和照片。
等这一切如梦般结束之后,小霞才打电话给了苏镜。
“没说理由?”苏镜问。
“应该是你和华老师的缘故吧,”小霞说:“总不会是他们良心发现了吧?”
“就算你前男友回心转意他们也不会良心发现的。”
“也是,”小霞露出了笑容又踮了踮脚尖,行为间充满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活泼。
“我把钱还给了小刚了,”小霞又说:“要欠就欠你的。”
“就是昨天还的那些钱吧?”
“嗯,是的。”
两人边聊边走去了操场边的器材室,华羽把苏镜的单肩包放在了那里。
苏镜对华羽一点都恨不起来,但又亲近不能。即使嘴唇点到了她的脸颊,苏镜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放下手机,苏镜的情绪有些低落。华羽关了手机不知去向,此刻就是想请她吃顿饭也成了一种奢望。
小霞的那句话使他耿耿于怀,他是沾了华羽的光的。
苏镜觉得自己与大人的世界还离得好远好远,他的想法与行为又是那么可笑,那样幼稚。
晚饭很热闹,两桌人坐在一个包房内谈天说地。大家都很给苏镜面子,忍着没有抽烟。
男生们私自评选出了校花和级花,全然不顾三个女生的感受。
也有展望校队未来的,也有调侃镜哥和嫂子的。苏镜满脸笑容不会介意他们的口舌之快,这场景又似曾相识,只是物是人非了。
大家敬了许多饮料,苏镜也喝了许多饮料,好在度数可以忽略不计让他走路也不会飘。
一晚上他就保持着这个样子,在行走了一天之后还能保持这个样子。直到他去结账的时候,在单肩包里摸出了那张加油站的发票后才稍稍变了样子。
发票上写着:“谢谢!”
这当然不是加油站员工写的。现在,至少在“言而有信”这一点上,苏镜改变了“她不像一个人民教师”的想法。
曲终人散,苏镜提着打包的饭菜回到了出租屋。大厅内的灯没亮,苏镜以为陈文洁还在睡觉,可却从她房里传出了隐隐地对白声。
“文洁,”苏镜敲了敲门,打开后看到房间内只一台电视亮着,陈文洁则靠着床头,双目无神,见了苏镜也没有动静。
“文洁,吃饭了。”
“吃什么?”
“打包了一些鳝丝,虾,还有手撕包菜和牛排。”
“不要吃,没胃口,太油腻。”
“那你要吃什么?”
“扣三丝。”
“什么?”
“扣三丝!”
“现在?”
“是的。”
“菜场都关门了我拿什么给你扣啊?”
“进口超市。”
苏镜叹了口气,不知道眼前这女孩为什么又突然发难,说:“我也好累啊,姐姐,扣三丝又不是烧蛋包饭。”
“我就要。”
“你爱吃不吃!”苏镜甩上了门,他确实很疲惫了,不仅身体上,更甚是心累。
小霞的事情解决了,但他在这件事中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毫无作用,若要强行加塞,那充其量只是一个小丑角色而已。
“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想。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又想。
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良久,苏镜摆脱了沙发,离开了出租屋。
扣三丝的基本材料是火腿肉,鸡胸脯肉和冬笋,这些进口超市可能有,但是那个盛放食物的容器却是绝不可能在那里买得到的。
容器是一个小酒盅的样子,比清明冬至祭祖时的酒杯要大一些,在其底部有一个小孔几乎能穿过一根牙签。
在超市买到了食材,苏镜又去本帮菜馆借小酒杯。
那个菜馆的主厨听了苏镜的来意之后甚是高兴,大厨们也不忘调侃他一番。不过他们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让苏镜当场把材料切成丝装进酒杯之后,才能带走。
苏镜从小跟着父亲在十里八乡烧酒水,什么红白事他都经历过,算是身经百战了。扣三丝这道菜他做了不知多少遍,虽然都上不了台面。究其原因,是因为刀工不够好。
那时的苏镜还反问他父亲烧给乡下粗人吃的菜何必做得那么精致,结果又被他父亲骂了一通,并罚他切了两箩筐白萝卜片。
在一群大人的围观中,苏镜按照父亲教的步骤尽了他最大的努力,换来的却是主厨的“还行”。
还行?算不算一种傲娇的说法,苏镜心想,待会儿陈文洁吃了之后会不会也这么说。
最后,主厨又送了一些做汤的材料给他,并邀请他在双休日来这边帮忙做兼职,苏镜婉谢。
回到家,苏镜便开始蒸菜和烧汤。陈文洁依旧瘫痪在床上玩着手机。
“你饿不饿?”苏镜坐在床沿问。
陈文洁没有说话,苏镜也不再问,而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终于等到了从陈文洁肚子里传出的声音。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你要吃的清淡点是吧?”
苏镜把脸贴着陈文洁的腹部这样自言自语着,被陈文洁一把推开:
“神经病,又不是有小宝宝了。”
“我在跟你肚子里的蛔虫交流呀。”
“你恶不恶心!”
“好吧,你快起床活动一下,待会儿就吃饭了。”
最后,陈文洁还是老老实实地吃了那些油腻的菜。在苏镜把牙签插进杯子底部的小孔然后把杯子掀起在水面露出一座完美的小山时,她也会高兴地拍手。
对于这道扣三丝的评价,她只说:“还过得去。”
M记往北的4站路,现在对蔚杨来说已经能闭着眼睛走了。
有哪些拉面店,有哪些文具店,他都记得住。甚至在第3站,每晚八点半左右都会有一个漂亮小姐姐在那里下车或者下车后没走几步路,这他也会留意。
白鹊一连上了7天的早中班让蔚杨感到心痛,他只能每晚去接她下班来慰劳她,或者在M记小坐一会儿,听白鹊说说在工作中遇到的人事,以示同甘共苦。
“你来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