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惊天秘1
四月的锦溪,四处弥散着春的气息,阳光暖暖的打在身上,风,夹杂着各种花香扑面而来,慕如烟披着素白的孝衣走在送灵队伍的最前面,完全不顾旁边的人指指点点,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清冷的麻木的朝前走着,风吹落她蒙着的白色轻纱,露出了她绝色的容颜,引起了人群里一阵唏嘘之声
“你看那女子,还是个绝色美人呢!”
“哎,你们没觉得她和十几年前的慕府夫人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吗?”
“是哈,你不说我还没有觉得,是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呢!”
“那位慕夫人也是位善良的可人儿呢!”
“就是,就是。”
听着人群里在议论自己的娘亲,慕如烟现在又哪里有精力去理会这些,她只是安静的走着,仿佛周边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少主,是慕姑娘。”余叔恭敬的站在男子身后,两人在廊台上远远的看着名无表情走过来的慕如烟
前面的男子带着面具,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忧伤“余叔,回去吧!”
“是,少主。”余叔看了一眼远处的慕如烟,默默的叹了口气,扭头跟在面具男子身后离开了
风,继续吹着,慕如烟跪在坟冢前,不停的朝面前的火盆里投着冥钱,白色的纸幡被风吹着在她身旁打着旋,谁都没有说话,就连啜泣的声音都没有,整个场面寂静得有些让人压抑
锦溪的天气如它的人文一般文艺,就像此时此刻,雨说下就下,没有一点预兆,慕如烟依旧跪在原地,眸子里满满的都是伤痛,好多年前,也曾有过那么一个黄昏,也有那么一个孤冢和那么一个人客死他乡
十一叔叔,原谅烟儿没办法带你回楼兰了。
星祁在旁边站了许久,才有些怯懦的说了一句话“小姐,回去吧,下雨了。”
“是呀!烟儿姐姐,这初春的雨最伤人身体了。”小马儿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几岁一般,脸上居然也没了起初的青涩与稚嫩,慕如烟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一开始执拗的要去夺悠月染,再到受伤回到江南来,到最后连十一叔叔都失去,这一路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慕如烟抬了抬手,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想摸一摸小马儿那圆圆的脸蛋“小马儿,如烟姐姐,对不起你。”
“小姐!”星祁眼疾手快的扶住吐出一口黑血的慕如烟
“星祁,我没事。”慕如烟撰着星祁的手腕,稳了稳自己的身子“回去吧。”
“好。”星祁哽咽着嗓子,硬生生的把眼泪锁在眼眶里,扶着慕如烟朝前走去
不远处的树林里,站着两个被丝丝细雨晕染得有些模糊的身影,一动不动的望着前面那个单薄的素色背影
“少主?”余叔站在面具男子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紧紧的握了握拳头然后藏到袖子下面,许久都未言语
男子看了看在众人中间的女子,眉头紧锁,却又淡淡的说了一句“余叔,回去吧!”
“少主?”余叔看着前面走远了的身影,很是不解,但还是扭头跟了上去
男子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他的步子很快,衣诀都带着风,好像要逃离什么一般,余叔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只得提气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丝丝小雨绵绵的下着,两人很快便回到了城外被树木掩起来的小院里,望着这一地的荒芜,男子突然想到了初来时与余叔说好要去买几个身家清白的奴仆帮忙打理院子的事,可是最近经历的事太多了,他一时之间还没有缓过神来,那张苍白的绝色容颜,到底是谁?她若是烟儿,为何面容大改,连那双眸子也没有了以往俏皮的神色?若不是,那那枚红豆骰子,她又是从何得来?
余叔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看着怔在原地的主子,手搭在木门框上,却迟迟没有推开,便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少主,进去吧!”
“吱呀——”男子抬了抬愣住的手,推开门径直朝里屋走去“余叔,这几****有些思绪需要理一理,要是没有什么紧急的事不要来打扰我。”
“是,少主。”看着面前应声紧闭的房门,余叔低低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阿嚏!阿嚏!旭哥、阿嚏!’面前的小人儿连连打着喷嚏,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旭哥哥,烟儿讨厌冬天。’
‘哦,烟儿为什么讨厌冬天呢?’男孩宠溺的伸手揉了揉躺在软榻上的小人儿的头发
‘好冷的冬天,好苦的药。’小人儿瘪瘪嘴,一副难受的表情,眼睛一点都不愿看旁边侍女手里端的那一碗黑漆漆的药
‘可是烟儿要好好喝药,这样才能快快好起来,到了春天才能和旭哥哥去明月寺看桃花呢。’
‘不要!’
看着缩到被窝里去的小小肉团,男孩不禁有些好笑‘烟儿,你要乖哦!不然旭哥哥就不给你吃糖葫芦咯!’
‘呜呜,旭哥哥。’小人儿一副委屈的样子探出一个头,只得就着糖葫芦喝下那碗黑漆漆的药
男子坐在桌边,看着桌上安静躺着的那一枚红豆骰子,如玉的脸上写满了痛苦的神色,如墨般的眉毛拧成了一条线,烟儿,现在的你是否依旧害怕吃药?是否还记得当年的冰糖葫芦?
可能是因为下着小雨的缘故,锦溪的街道早早的就没有了多少行人的踪迹,一个墨色身影匆匆穿行在青石板的小巷里,他好像在挨家挨户的寻找着什么,走了许久才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
“谁呀!”敲门过后,里面传出了一声雄厚的男音“来了!”
“请问糖人李家是住在这里吗?”男子带着斗笠,语气倒还是颇为客气
“我就是糖人李,不知公子有何事找小老儿?”
“在下想请老人家为舍妹做上几串冰糖葫芦,不知可否?”
“哦,那公子进来吧!”
春季并不是产山楂的季节,糖人李只得用做成蜜饯的山楂果来制作冰糖葫芦,时间很长,工序很复杂,男子在旁边坐了整整半个时辰,当他拿着两串糖葫芦从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下着,他小心翼翼的护了糖葫芦,提气窜上房顶,迅速的消失在夜幕中
“小姐,吃药了!“一夜春雨,窗下的小草又绿了不少,星祁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推开门走进房间里,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床上的慕如烟依旧沉沉的睡着,呼吸倒是渐渐平稳下来了
“小姐,该起来吃药了。”梦中的慕如烟闻言,不禁狠狠得皱了皱眉头“这哪里来的糖葫芦呀!”星祁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看着桌上躺着的两串糖葫芦,左顾右盼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看着床上的慕如烟醒了,星祁才连忙端过药来递给她,皱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还是抿着唇,赴死一般的把药喝下去了
“哪里来的冰糖葫芦?”看着面前那串晶亮透红的诱人果子,慕如烟狠狠的吞了吞口水,却不得不看着星祁拿出银针验毒
“刚刚我进来的时候,它就在那里了,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妙。”星祁没有看自家小姐的表情,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挨个验着毒
“是谁放在那里的?”慕如烟听闻眼前的东西来历不明,再大胆的性子也不得不警惕起来
“小姐,我已经验过毒了。”星祁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慕如烟,转身将半开的窗户合上“小姐,你最近见不得风,怎滴还能把窗户打开?”
“没有呀!我昨天晚上喝完药就休息了,根本就没有醒过。”慕如烟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窗户怎么会开了呢?”
不容慕如烟多想,星祁似乎已经了然于心了,昨晚小姐的药剂量她是知道的,况且她为了让慕如烟好好休息,还特地点了一只安神香“小姐,今天晚上星祁来为你守夜,你要是夜里想起床也好伺候你。”
慕如烟也知道自己的内力在一天天减弱,体力也大不如从前,所以也便没有拒绝星祁的建议“好,那就有劳星祁姐姐了。”
“那我先去吩咐厨房午膳的事宜,小姐你再休息一下。”星祁收拾好桌上的药碗,轻声关上门出去了
慕如烟侧躺在床上,目光疑惑而又警惕的看着紧闭的窗户,这两串糖葫芦的主人想来便是昨晚前来探望之人,既然没有趁自己在熟睡中抹断自己的脖子,房间里的东西也一件不少,那么来人又有什么企图?若只是单纯的前来探望,可在这如画一般的江南又哪里还有与自己相关的人呢?
阳光透过窗撒在铺着波斯地毯的地上,照得屋子里的长青植物通体如翡翠一般,慕如烟眯了眯眼睛,听着檐角上的铃铛被风吹动的清脆声响,雾气弥漫般的心绪也宁静了些许,这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吧!
“小姐,起来用午膳了。”星祁手里拿着一套素色衣裙,熟练的替慕如烟梳洗穿衣“今日天气尚且和煦,小姐用过午膳后要不要出去走走?”
慕如烟拂了拂额,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的自己,摇了摇头“等身子好些再出去吧!”
“那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嘱咐人去买。”星祁扶着她,撩开珠帘往外厅走去
“烟儿!”站在桌边的月剎和风斩见她出来,连忙在凳子上铺了个软垫,让她坐下
慕如烟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干,自小被大漠气息熏陶长大的那个不可一世的慕如烟,是何时需要像如水的江南女子一般被人百般呵护了?
三人看着干笑的慕如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的痛苦,他们又何尝不懂呢?
“都站着干嘛呀!”慕如烟敛了敛心神,故作轻松的说着“都快坐下来吃饭吧,这么大桌饭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星祁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表情,半晌才下定决心说出一句话“小姐,你要是难过就说出来吧!憋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星祁姐姐,你说什么傻话。”慕如烟淡淡的笑着拉住她的手,扯着她坐到自己旁边“十一叔叔去世,我自然是难过的,可是难过有什么用呢?路还是要走,仇还是要报!”说到报仇时,慕如烟眸子里的狠戾神情一闪而过,惊得星祁没敢说一句话“星祁姐姐,我想喝汤,你帮我盛一碗好吗?”
“好。”星祁点了点头,欣慰的笑了笑,她的烟儿,好像真的长大了呢!
午后的阳光正好,慕如烟躲在树荫下,舒适的靠在躺椅上享受着和煦的天气,星祁,月剎,风斩围坐在旁边,有说有笑,慕如烟虽闭着眼,但也会时不时的搭上几句话,不知为何,她好像很是贪恋这样的生活,如果没有徐慕两家的灭门仇恨,她应该也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过着平稳的生活吧!可命运逼她,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愿放过自己,像她这样的人何来平稳的生活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