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琉璃心
装悠月染的琉璃盏躺在慕如烟的手心，一朵兰花模样，带着浅浅的蓝色，像极了当年徐旭最爱的月蓝色袍子的颜色！
旭哥哥，等着烟儿回来！
“小姐！”一口黑血吐出，慕如烟闭上眼睛前只听到星祁的叫声，其他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有本事得到悠月染，那也得要有命守住它才行！”
“就是，大家上，夺下悠月染！”
“夺下悠月染便可以救活蓬莱仙！大家上！”
随着慕如烟倒下，场面一片混乱，想要夺取悠月染的人朝着擂台一拥而上，集英山向来不管这些闲事，可是阁楼上的窗户却破例的开着，有些麻木的看着下面一片血腥的场面，星祁月剎鞭起剑落，风斩护着慕十一和小马儿，硬生生的将慕如烟带出了包围圈，朝山下奔去
“少爷，我们？”林看着这个场面，愣了半晌才说了一句话，可身边哪还有自家少爷的身影
先护烟儿姑娘她们安全下山吧！
林手中的剑紧了紧，开始在人群后面收割人的鲜血，想必少爷也会不遗余力的护着烟儿姑娘吧！
可是林到底是高估了上官凉静对慕如烟的“一见钟情”，只有上官凉静自己知道，他最念念不忘的依旧是那年在明月寺望着年糕粑粑有着晶亮目光的鹅黄色身影，至于其他人，呵！
“阁下私自留下我朋友的东西似不是君子所为吧！”人群散尽，上官凉静站在一群尸体中间，望着台上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语气中含满了得理不饶人
“方才这擂台之上的人少说也有上百人，不知公子所说的朋友是何人？”面具男子制止住身边欲说话的中年郎中，危险的眸子眯了眯，手里紧紧地撰着一枚红色的流苏，至于流苏那头系着什么，没人知道
“穆莎宫，慕如烟！”上官凉静也不拐弯抹角，男子手上的那枚流苏他再熟悉不过，在遇见慕如烟的这段日子里，最常见的便是挂在她腰间的那枚红色流苏，她视若珍宝！
“哦？”闻言，面具男子勾了勾唇，被面具遮住的脸看不出表情“公子说是那慕小姐的朋友，那刚才慕小姐被各派围攻时，怎不见公子上来相护？”
“护她的人足够多！何须多我一个？”到底是上官凉静，连借口都说得似家常便饭般手到擒来
“呵呵！”面具男子背过身去，对着身边的中年郎中说“余叔，送客！”
上官凉静见男子转身欲离开，连忙叫住他“哎！那红色流苏！”
“在下自会亲手交与它真正的主人，公子不必惦记！”男子拂袖，用袖风关上了阁楼的大门
“这位公子，请吧！”叫余叔的中年郎中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身边的侍女送上官凉静下山去
“十一师叔，烟儿她这是？”月剎陪在身边，却也是有些定不下心的看着慕十一把脉，而星祁月剎以及小马儿便忙着收拾行李
“醉琉璃的毒。”慕十一手搭在慕如烟的腕上，眉头紧紧的皱着，还有，孔雀胆的反噬！
“这醉琉璃是个什么东西？”星祁虽然在收拾东西，但一颗心都挂在了慕如烟身上，听着自家小姐又中了毒，便连忙询问到
风斩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担忧的看着床上的慕如烟“是呀！这什么毒，怎么我们闻所未闻？”
“楼兰自古善用蛊，这来自中原的毒物你们没有听说过倒也是正常！”慕十一暗叹一口气“用三十六种毒物萃一块琉璃三个月，然后取此琉璃制成毒针，名曰醉琉璃，中原毒物排行第四，倒不是它的毒有多烈，而是它的解毒方法难寻。”
闻言，星祁倒抽了一口凉气，有时慕如烟炼蛊之时她也会跟随，那千奇百怪的各类毒虫药草装在一个瓮中，互相厮杀，场面也甚是惨烈，听到十一先生说的醉琉璃，她便突然想到了那个场景，想必是要集齐与三十六种毒物相克的药物也将其炼制三个月，制成药丸才能勉强解毒吧！
“那先生可知这三十六种毒物分别是那些？”星祁定了定心神，表现出了她以前从未有过的冷静
“不知。”简简单单两字，浇得一行人心底透凉“这蓬莱仙的独门毒药的配置方法想必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可这蓬莱仙不是已经死了吗？那小姐！”风斩没敢往下说，眸子里含满了悲伤的神色
“那就没有蓬莱仙亲密的人知道吗？”月剎似想到一个法子，扭头看着慕十一
“蓬莱仙生性多疑，又怎肯将自己的独门毒药的配方交与其他人！”慕十一摇了摇头“烟儿体内有孔雀胆，这是天下剧毒之蛊，想来这醉琉璃也耐何不了她，只是在这孔雀胆反噬之时需得平白承受噬心之痛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他的语气尽量显得平淡，可这结果让人有多悲怆，其实在场的每一人都深有感触。
“月剎大哥，你们这是要离开楼兰？”天刚蒙蒙亮，林便看到一行人扶着一个黑影匆匆向楼下走去
许是声音来自认识的人，月剎在匆忙之中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出了客栈，与风斩驾着马车离开
“十一先生，此去江南有机会寻得小姐身上毒的解药吗？”星祁坐在马车里，让慕如烟将头枕在她的腿上，看着怀中人有些苍白的脸，星祁有些担忧的问着身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慕十一
“但愿吧！”慕十一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十一年了！江南，终究还是要回来的！
“水。”低低的一声便将慕十一从无限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醒了好！醒了好呀！”慕十一看着星祁怀里的慕如烟缓缓的睁开了眼，禁不住喃喃自语到“小马儿，把水囊递进来，你如烟姐姐要喝水！”
闻言，原本在马车外的月剎风斩二人也有些激动的掀开车帘“烟儿！”
“咳咳！两位大哥！”慕如烟喝了一点水，动了动依旧有些干涸的唇，有些吃力的问“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马车上。”风斩见慕如烟要坐起来，连忙将旁边的包袱垫到她身后
“小时候小姐不是老爱给我们讲江南的趣事吗？这不，我们要带你回江南呢！”星祁哽咽着声，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
‘星祁姐姐！你知道江南吗？’那时的慕如烟初进穆莎宫，还是一个爱穿白色衣裙的小姑娘，时常拉着她站在城墙上，定定的望着她口中江南的方向‘江南啊！就是有好多漂亮花儿的地方，有桂花糕，小糖人，明月寺的年糕粑粑！哦！还有我最爱的糖葫芦！’小小的脸上挂满了幸福的色彩，引得星祁一阵歆羡
‘呐，星祁姐姐！等烟儿长大了！替爹爹和娘亲报了仇，咱们一起去江南好吗？’正在星祁欲问她的时候，慕如烟的眸子突然沉了下来‘姑姑说，烟儿以后要成为一个顶尖的杀手，那样才可以给爹爹和娘亲报仇！’
星祁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小小的人儿晶亮的眸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可是星祁姐姐，烟儿不懂，什么是顶尖的杀手呢？’
‘烟儿。’星祁心底一阵难过，到底还是个孩子呢！‘顶尖的杀手呢，就是很厉害的人哦！’
‘很厉害的人？’小人儿倚在她怀里，若有所思‘那很厉害的人可以买很多很多糖葫芦和桂花糕吗？’
‘恩！可以！’
‘那烟儿也要做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慕如烟眸中带喜‘然后买很多很多的糖葫芦和桂花糕给夕羽姑姑，怜星姑姑还有星祁姐姐！’
‘恩！好！’
那时的星祁并没有将慕如烟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是童言无忌罢了！可自从那次过后，慕如烟几乎不怎么去那城墙上了，只是专心的待在穆莎宫里习武练琴，学习炼蛊，她是何时爱上穿红衣的，星祁记不起了，好似那日祭拜完慕家老爷回来之后的某个时间段吧！
“回，江南吗？”闻言，慕如烟怔了怔，脸上倒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悲或喜，一样都没有，只是定定的坐着，像极了许多年前星祁在城墙上看到的那一抹小小身影
‘爹，咱们这是去哪呀？’小女孩一身鹅黄的春装，模样好不娇小
‘烟儿，咱们去你娘的家乡，你以前不是说想去娘的家乡看看吗？’男子抱起小女孩，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可是娘的家乡一点都不好呢！还是我们江南好！’
‘哦？烟儿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我们江南有好多花儿！可是爹你看这里什么都没有！’
‘傻烟儿，以后咱们都不回江南了怎么办？’
‘不回江南了吗？爹爹去哪，烟儿就去哪里！’
爹爹，原谅烟儿食言了！待大仇得报，烟儿便回到楼兰来与您和娘亲相伴！
马车沿着商路走了许久，慕如烟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有些陌生却又似熟悉的风景，心底不禁感概万千，同样是沿路风景，只是少了那人那事那心情！
“小姐！吃点东西吧！”星祁将手中的水囊和干粮递给慕如烟“十一先生说过了玉门关就到中原了，你看外面的景色都与咱们楼兰大不相同呢！”
马车缓缓的驶过玉门关，周围的景色也开始变得葱郁了起来，明明只隔着一座山，两边的景色却差得如此之多，不禁让人感概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来！
“师傅，前面有片林子，要不我们今晚就在那里休息一晚吧！”小马儿自小在楼兰长大，从没见过这么葱郁的林子，与楼兰的胡杨木不同，这里有好多种植物
马车停到林子边，月剎小马儿坐在前面，慕十一和风斩坐在后面，闻言的星祁将慕如烟扶出了马车“十一叔叔，看这天色也近黄昏了，我们一行人这几日也甚是劳累，就依了小马儿在这休息一晚吧！”
“耶！如烟姐姐最好了！”小马儿欢快的跳下马车，好奇的看着林子周边的植物“师傅，你说这林中会不会有野兔什么的呀！”
“小马儿，你师父身子不好你是知道的，如烟姐姐让月剎哥哥陪你去林中看看有没有野兔可好？”望着小马儿晶亮的眸子，慕如烟哪能不知道他心底所想，只是十一叔叔的身子她还是担心的！
“真的么！谢谢如烟姐姐！”星祁扶着半蹲的慕如烟站起身来，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慕如烟扶到一旁由风斩铺好的毯子上席地而坐，黄昏的玉门关景色甚是不错，太阳残留的余晖照得人身上也是暖洋洋的，慕如烟眯了眯眼睛拥着狐衾便靠着星祁睡着了
月剎和小马儿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两只肥硕的野兔，又正巧碰上拾柴火回来的慕十一和风斩二人，一行四人便不由分说的开始准备晚餐——烤野兔。
夜色渐浓，马车旁的篝火却升得很旺，其余四人睡去，只留下了月剎风斩守夜
“你说烟儿这病？”风斩垒了垒旁边的火，火光照在他脸上，一脸的愁容
“会没事的！那么多的病痛都靠孔雀胆撑过来了！”月剎接过话茬，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这孔雀胆、”
风斩担忧的看了看马车那边“这孔雀胆在烟儿体内和醉琉璃相生相克也不是什么坏事，但终究是蛊和毒，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我们此去江南的首要目的是先想办法将烟儿体内的毒解了，其他的事后再说！”
“怕是这江南一行没那么简单就是了！”风斩低着头，暗叹一口气，天边，已经隐约泛起了一点白，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