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美是军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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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对我有再生之恩的人

在生活那浩渺无垠、波谲云诡的漫漫长河里,咱们这些尘世凡人呐,总爱把“永远”二字挂在嘴边,好似这般虔诚地念叨着,便能如同施展了神奇魔咒,将所有美好瞬间统统锁进岁月的宝匣,稳稳攥在手心,从此无惧风雨侵蚀、时光劫掠。

可士官小万心里跟明镜似的,透亮得很呐!每次这俩字不经意地从嘴边溜出,他心里就“咯噔”一下,仿若一只无形的小手轻扯心房,慌慌的,一种难以言说的预感如阴霾般迅速笼罩心头——好似冥冥之中有个神秘冷酷的声音在低语:你所珍视的宝物,即将如流沙般,从指缝间无情地漏走咯。

可不是嘛,咱们心心念念期望亲人永远健康硬朗,能陪着自个儿走过岁岁年年,看遍人间繁华、历经四季更迭。可谁又能佯装不知呢?生老病死,这本就是老天爷亲手定下的铁律,任你王侯将相还是平头百姓,谁都休想打破。哪有人能真真切切地万寿无疆,如那缥缈传说里的仙人般逍遥不死?那不过是咱们在脆弱时,用以自我慰藉的缥缈幻梦罢了。

念叨着自己定要永远成功,一路繁花相送,顺遂无虞,嘿,小万心里也门儿清,幸运女神那性子傲娇得很,哪能跟自个儿的影子似的,时刻紧紧相随?风水轮流转呐,保不准啥时候她就觉着腻味了,轻盈一跃,翩跹着去别家“做客”,独留自己在原地,望穿秋水,空等那遥不可及的眷顾。

这“永远”啊,恰似一道望不见尽头、又仿若天堑般难以跨越的幽深鸿沟,阴森森地横亘在咱们和那些心头至爱、魂萦梦绕的人事中间,冷酷地隔开了现世安稳的小确幸,与满心期许的锦绣未来。

小万打小儿就怵这俩字,好似它是禁忌符咒,碰都不敢碰。总觉得舌尖刚轻轻一碰触,就像给那捉摸不透的命运递了个醒目的话头,好似挑衅般提醒它:嘿,快来收走点儿啥吧!而且小万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它下手指定黑得很,一准儿瞄准自己的心肝宝贝,那些个平日里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怕天塌地陷都打死不愿撒手的稀世珍宝。

休假回部队的第十八天,日头正毒得厉害,那炽热的光芒仿若无数根烧红的利箭,齐刷刷射向大地,烤得营地像个热气腾腾、密不透风的大蒸笼,连空气都被炙烤得热得发颤,仿若随时都会“滋滋”冒起青烟。

小万刚结束一场高强度的训练,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顺着脸颊、脖颈一个劲儿地往下淌,军装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却疲惫的身形。他正跟战友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打趣,试图驱散这浑身的燥热与疲惫,兜里手机却突然跟催命似的,发出一阵急促尖锐的铃声。

他眉头一蹙,心头莫名涌起一丝不安,伸手一掏,瞧见是家里号码,原本紧绷的神情微微一松,还乐呵着接起来:“喂,家里咋样啊?”声音里满是亲昵与关切。没成想,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像一记重锤裹挟着滚滚雷霆,直直砸向他脑门,瞬间把他砸懵了。

“小万呐,奶奶过世了!”那几个字轻飘飘地钻进耳朵,却似千斤重担,刹那间压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奶奶……”他嘴唇哆嗦着,张了张嘴,喉咙里像被一大团棉花死死堵住,半晌挤不出别的字,眼眶却“唰”地红了,泪水瞬间决堤,跟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直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战友们原本还围在一旁,满脸嬉笑打闹,此刻见状,神色骤变,一拥而上,满脸焦急:“小万,咋了?出啥事了?”小万像是没听见,双手无力地摆摆手,身子一软,“扑通”一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哭得肩膀剧烈抖动,那哭声撕心裂肺,仿若受伤濒死的孤狼在暗夜哀嚎,里头满满当当全是绝望和悲恸,让旁人听了都眼眶泛红,心里发酸。

小万心里跟明镜似的,打今儿起,生命里那团热乎乎、暖烘烘,燃了一辈子从不曾黯淡的火,“噗”地一下,灭得干干净净,一丝火星儿都没剩下。

往后余生,那股子熨帖灵魂的温暖劲儿,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往昔每次探家的画面,仿若走马灯般在眼前晃悠。老远就能瞅见奶奶那瘦瘦小小、却仿若巍峨高山般可靠的身影,在门口翘首张望,仿若一棵扎根乡土、守望着游子归巢的老槐树。

瞧见他,奶奶眼睛立马放光,那光芒璀璨得好似夜空中最亮的星,笑得满脸褶子都挤到一块儿,层层叠叠的,仿若岁月镌刻的深情纹路。她忙不迭迎上来,双手在围裙上使劲蹭了蹭,一把拉过小万,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嘘寒问暖,那关切劲儿,能把人的心都化了。

2007年 5月的天,热得人心里直发毛,那股子燥热仿若能钻进骨髓,把灵魂都灼烧得躁动不安。可小万却仿若置身冰窖,浑身发冷,寒意从指尖直窜心底。

奶奶的生命就像燃到尽头的蜡烛,在命运那无声无息的黑暗角落里,“噗”地一下,火苗晃了晃,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挣扎闪烁后,说灭就灭了,走得悄无声息,仿若一片飘零的秋叶,静静融入泥土,没惊起一丝波澜。小万后来听家里人说,奶奶走得平不平静没人能真真切切晓得,只知道灵堂里有人哭得昏天黑地,那哭声凄惨悲切,仿若要把灵魂都呕出来,大闹了一场。那人是谁,大家伙儿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不点破罢了。

奶奶这辈子啊,活得就像盏老油灯,从年轻时候起,就勤勤恳恳、默默无言地燃着,历经风雨吹打、岁月磨砺,耗尽了最后一滴灯油,再没了光亮,只留下一屋子回忆,萦绕不散。小万虽说早料到有这天,仿若隐隐约约瞧见命运在前方挥舞着黑色镰刀,收割着亲人间的羁绊。可真等事儿砸到跟前,还是慌得像丢了魂,脑袋里一片空白,仿若瞬间被卷入混沌迷雾,满心满眼只剩茫然失措,仿若置身茫茫大海,找不到方向,抓不住救命稻草。

刚开头那阵子,小万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汹涌澎湃,止都止不住。那泪水仿若决堤的洪水,肆意冲刷着脸庞,模糊了视线。

可哭着哭着,他像是突然被一道来自灵魂深处的闪电击中,猛地打了个激灵,抬手狠狠抹了把脸,手背因用力而泛红,眼眶还红得仿若熟透的樱桃,眼神却透着股子倔强劲儿,仿若荒原上独自挺立、对抗风暴的孤松。

他心里犯嘀咕,咋就这么没出息呢?老是迷迷糊糊、恍恍惚惚地觉着,下次探家,奶奶保准还在。要么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利利索索地砸柴,手中斧头起起落落,伴随着清脆声响,火星子四溅,照亮她满是皱纹却坚毅的面庞;要么蹲在炉灶前,熟练地往炉膛里添柴生火,干枯的双手灵活翻动,火苗欢快舔着锅底,映红她专注的神情;淘米的时候,双手缓缓浸在清水中,慢悠悠地晃着,浑浊的水从指缝间潺潺流出,把米淘得干干净净,颗颗饱满;择菜时,干枯的手指仿若灵动的蝴蝶,在菜叶间穿梭,三两下就把菜拾掇得整整齐齐,嫩绿鲜嫩,好似能掐出水来。

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清汤寡水是餐桌上的常客。小万记得可清楚了,自己捧着碗,里头除了点稀薄得能照见人影的盐汤啥都没有,正眼巴巴瞅着,满心满眼都是对食物的渴望。

奶奶就跟那传说中的神仙似的,总能在关键时刻“显灵”,“咚”地往碗里潇洒一丢个圆滚滚的鸡蛋,笑么滋儿地说:“乖孙,快吃,长身体呢!”那鸡蛋仿若一颗璀璨明珠,瞬间点亮了黯淡的饭桌,也温暖了小万的心房。

还有那大夏天,热得人嗓子眼儿冒烟,蝉鸣都透着股子无力感。奶奶却仿若身怀绝技的魔术师,悄咪咪地从粮仓谷里翻出半坨腊肉,那可是平日里藏得严严实实、舍不得吃的宝贝。她小心翼翼地切得薄薄的,下锅一炒,瞬间香气四溢,那浓郁香味仿若长了翅膀,能飘满整个院子,勾得人馋虫大动。

要么从他翻了上百遍都没收获的坛子里,神奇地掏出两个软糯香甜的粑粑、一把香脆可口的炒米,满满当当地塞他手里,拍着他脑袋,满眼宠溺地说:“吃吧,别饿着。”奶奶在小万心里,就是那口永远不会干涸、源源不断冒水的泉眼,再旱的天,再贫瘠的岁月,也能源源不断滋润他的童年,把那些苦日子变得甜滋滋、暖融融的,仿若在灰暗底色上勾勒出绚丽彩虹。

后来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月光如水般透过窗棂,洒在小万辗转难眠的床榻上。他翻来覆去,仿若烙饼般,怎么都寻不到梦乡入口。老问自己:“想哭就哭呗,咋就不敢痛痛快快哭个够呢?奶奶都没了,还留着这些眼泪干啥?难不成还指望着谁来心疼?”

可眼泪这玩意儿,哪能乖乖听使唤,一不留神,又不受控制地糊了一脸,洇湿了枕头。小万知道,奶奶走得急,一句话都没留下,仿若一阵风,吹过就消散了,徒留满心怅惘。可这哺育的大恩,打小就像烙铁印在骨子里,哪能说忘就忘;那份疼他爱他、深入骨髓的深情,就像刻在坚硬石头上的千古铭文,风吹雨打、岁月悠悠都磨不掉分毫。就算奶奶不在了,这份情也得像传家宝似的,小心翼翼揣在胸口,暖一辈子,成为余生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时,永不熄灭的心灵火把。

打从士官小万呱呱坠地那刻起,这日子啊,就像被乌云死死罩住,难见一丝光亮,桩桩件件糟心事,都跟那甩不掉的噩梦似的,一股脑儿全往他身上砸,件件都浸满了苦涩滋味。

小万打小就没咋尝过妈妈怀抱的温暖,别家孩子一哭,妈妈立马心疼地抱起来哄,可他呢,哭得嗓子都哑了,换来的也只是空荡荡的屋子和愈发冰冷的寂静。再大点儿,父母离异这道晴天霹雳“咔嚓”一声劈下来,好好一个家,瞬间碎成渣渣。小万就这么成了没爹疼的娃,家里一下子冷清得让人害怕,原本那些热热闹闹的全家福、亲子间的嬉闹笑语,一夜之间全没了影,只剩他守着空荡荡的房间,对着墙角默默掉眼泪。

后来,后妈进了门,小万满心期许能重新找回点家的感觉,哪成想,等来的却是没完没了的折磨。稍有不如意,非打即骂,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旧伤没好又添新伤。亲爸呢,也跟变了个人似的,对后妈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了往昔的疼爱劲儿,彻底成了个“后爸”。

逢年过节,别家都是一家老小围坐一团,欢声笑语,小万却只能眼巴巴瞅着,躲在角落里暗自落泪。那时候啊,父亲和母亲在他眼里,就像两个陌生人,偶尔碰面,眼神里也是冷漠疏离,曾经血浓于水的亲情,竟还比不上路人偶然投来的一丝怜悯,每次想到这儿,小万心里就像被刀绞似的,疼得直抽抽。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爷爷、奶奶、姑姑、婶婶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宛如神兵天降,及时伸手捞起了掉进苦海里的小万。

那些个黯淡无光、破碎绝望的日子里,他们紧紧拉着小万的手,把他失落得七零八落的心,还有那被现实砸得粉碎的梦,一片一片,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再用满满的爱当作丝线,仔仔细细地串连好。

夏日夜晚,暑气稍退,院子里凉风习习。奶奶轻摇着蒲扇,把小万揽在怀里,指着夜空讲那些娓娓绵绵的传说:“乖孙呐,瞧见没?七月的银河可美咧,像条闪着光的绸带挂在天上。那颗最亮的星啊,传说里头藏着神仙的眼睛,专盯着人间受苦的娃娃,保准护着你。天上那朵最淡的云,是仙女的纱巾飘下来咯,说不定哪天就给咱送福气来……”

小万眨巴着眼睛,听得入神,小手紧紧揪着奶奶衣角,脸上满是憧憬。爷爷在一旁吧嗒着旱烟,时不时点头应和,目光里满是温柔。原本该从父母那儿听来的温馨故事、收获的慈爱关怀,如今都从爷爷奶奶嘴里,像甜蜜糖果一颗一颗掉进小万心里,成了他童年里最珍贵的宝藏,支撑着他熬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夜。

可往后的日子,还是布满荆棘。长大的小万踏上漫漫人生路,却感觉自己像只迷了途的羔羊,满心茫然。生活这大片荒芜的“沙漠”里,绿洲在哪儿呢?他瞪大眼睛找啊找,却一次次迷失方向,脚步越来越沉重。又仿若一叶飘摇在狂风巨浪里的小舟,被生活的浪头拍打得东倒西歪,在茫茫大海里没着没落,压根儿不知道哪儿才是能安心停泊的港湾。

那些个日子,小万常彻夜难眠,一个人静静坐在门槛上,望着天边日出日落,眼神空洞又绝望。每一个漫长黑夜,都像狰狞的魔鬼,无情地撕扯着他疲惫不堪的身心,让他痛苦喘息,每挪动一步都似有千斤重。战友们瞧出他不对劲儿,凑过来关心:“小万,咋整宿不睡,愁啥呢?说出来咱一块儿合计合计。”小万苦笑着摇摇头:“唉,生活这难题,太难解咯,感觉咋都翻不了身。”

其实小万也不是没反抗过,他鼓足劲儿拼搏过、咬牙切齿地奋斗过,满心想着要闯出一片天,把这倒霉日子彻底翻篇。可现实却像个冷酷无情的拳击手,一记记无形的重拳“砰砰”砸下来,把他那点可怜的斗志砸得粉碎,一次次被打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满心绝望。

有一回,他失魂落魄地走到河边,望着滔滔河水,眼泪止不住地流:“老天爷啊,咋我的命这么苦,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那悲叹声,随着河水飘远,消散在风里。还有些时候,月色如水,他独自在街头踯躅,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满心纠结:“我这往后咋走啊?谁能指条明路呢?”

就在小万彷徨无助,感觉快被生活彻底吞没的时候,爷爷奶奶那布满老茧的手,仿若两道有力的救命绳索,“嗖”地一下伸过来,稳稳把他从悬崖边缘拉了回来。“孙儿,别怕!有爷爷奶奶在呢,天塌不下来。咱一步步慢慢走,总能蹚出条道儿。”奶奶紧紧攥着小万的手,目光坚定得像燃烧的火把;爷爷拍拍他肩膀,手上的劲儿带着鼓舞:“孩子,挺直腰杆,咱家没孬种,再大风浪咱也能扛过去!”

打那往后,每当小万觉着日子又没了盼头,眼前一片渺茫的时候,爷爷奶奶那双颤抖却温暖的手,就会出现在他眼前,给他力量,给他指明方向。就这么着,小万怀揣着这份亲情赋予的勇气,迎着风风雨雨,咬牙在生活里破浪前行,心里头憋着一股劲儿:“为了爷爷奶奶,我也得活出个人样儿来!”

士官小万打小的成长环境,真可谓是荆棘丛生、满是艰辛。家里穷得叮当响,墙壁裂着缝,冷风呼呼直灌;破窗户纸在风里瑟瑟发抖,根本挡不住外头的凄寒。父母早早离异,亲妈走得决绝,亲爸也跟丢了魂似的,后来重组家庭,小万就彻底成了没人疼的娃,后妈那副冷脸和打骂成了家常便饭。可命运这玩意儿,也有它心软的时候,把疼爱他的爷爷奶奶送到了身边。

那些艰苦岁月里,爷爷奶奶就是小万的全部指望。吃的穿的,虽都是些粗茶淡饭、缝缝补补的旧衣裳,却藏着无尽温暖。就说那吃食吧,有时候就是些黑乎乎、看不出原样的干粮,小万嚼在嘴里,味道寡淡得很,压根儿分不清是啥做的。

但每次看爷爷满脸皱纹却带着笑,把干粮递过来,说:“乖孙,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长大。”奶奶在一旁,眼睛眯成缝,满是慈爱地看着,小万心里就跟被熨斗烫过似的,暖烘烘的,也品出了里头那含辛茹苦的滋味,暗暗发誓,再难都得扛过去。

夏天夜里,一家人在院子乘凉,奶奶拿着破蒲扇,轻轻给小万扇风,驱赶蚊虫,嘴里念叨:“咱不怕日子苦,只要心里头亮堂,往后准能过上好日子。”爷爷吧嗒着旱烟,点点头:“对嘞,孙儿有股子倔强劲儿,像咱家人。”

在他们怀里,小万能抛开所有烦恼,撒着娇要听故事,想象自己是那闯荡江湖的大侠,啥苦都不怕,爷爷奶奶的笑声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陪着他熬过一个又一个难眠夜。

那时候,小万觉着有爷爷奶奶在,就算没了爸妈的爱,自己也啥都不怕。跟着爷爷奶奶走过村里的小道,两旁香樟、椰林、榕树郁郁葱葱,四季风景如画,鸟儿叽叽喳喳,像唱着欢快歌谣。

春有百花秋有月,小万在这美好里肆意奔跑欢笑,爷爷奶奶跟在后头,满脸宠溺,那笑容比春日暖阳还暖,比巍峨青山还稳,成了他心底最踏实的依靠。

可谁能料到,命运翻脸比翻书还快。那天,小万正在部队训练,突然接到家里电话,手一抖差点没接住。电话那头传来噩耗,奶奶走了。

他整个人呆若木鸡,脸色煞白,战友们围上来,焦急喊:“小万,咋了?”小万眼眶瞬间红透,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不出话。他满心懊悔,恨自己没多陪陪奶奶,上次探亲咋不多唠会儿嗑,咋没注意奶奶悄悄变白的头发、不再挺直的腰背。

后来回了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小万的心像被掏空了。以前奶奶总坐在那张旧藤椅上,戴着老花镜缝补衣服,瞧见他,立马放下手里活儿,笑得满脸褶子都在抖:“哎呀,我的乖孙回来啦!”

可如今,只剩那椅子孤孤单单在角落。夜里,小万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海里全是奶奶的模样,那脸颊温润有弹性,带着熟悉的温度,不管啥时候、啥情况,他都能一下子认出来。可往后,再也没机会摸一摸、看一看了,想到这儿,泪水又止不住浸湿枕头。

没了奶奶,小万感觉自己像被扔到荒无人烟的野岛,四周茫茫大海,无边无际,浪涛拍打着绝望;抬头望天,空荡荡的,星星稀稀拉拉,月亮也没了光彩,孤单得渗人。心里那股苦涩劲儿,像条毒蛇,紧紧缠着他,喘不过气。

这是继被父母抛下后,又一次狠狠摔进痛苦深渊,还没来得及准备,生活的沧桑就一股脑儿刻上了脸,只能硬着头皮,在这满是伤痛的生命旅程里,独自摸着黑往前走。

战友们看着心疼,拉他谈心:“小万,别老憋着,说出来能好受些。”小万红着眼,闷声说:“我还没好好孝顺她,咋就走了呢?”大家默默陪着,啥也没再多说,因为都知道,这痛,得小万自己慢慢熬过去。

往后日子,小万随身带着奶奶缝的旧手帕,想她的时候,就掏出来摸摸,仿佛还能感受到奶奶的温度,带着这份思念,在风雨里,一步一步,努力让自己走得更稳当些,他知道,只有好好活下去,才对得起奶奶的疼爱。

夕阳如血,给老旧的院子染上一层凄惶的光晕,士官小万独自坐在门前那几级布满青苔的台阶上,身旁是一株枝叶稀疏、在风中瑟瑟发抖的老槐树。他仰头望着天边那如棉絮般层层堆叠、被霞光染得五彩斑斓的云朵,眼神却空落落的,毫无焦点。时间仿若凝固,周遭静谧得只剩下他轻微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

不知何时,夕阳的余晖拉长了两道身影,缓缓爬上斑驳的墙壁,恰似往昔爷爷奶奶常伴身侧的模样。小万的目光触及那影子,身子猛地一僵,眼眶瞬间红透,鼻尖酸涩得厉害。心里头刹那间被无助的凄凉和遭人遗弃的惊慌填满,仿若置身冰窖,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绝望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胸口似有巨石重压,闷得喘不过气,疼得他下意识捂住心口,眉头紧锁,满脸悲戚。

在这令人窒息的痛苦中,小万的潜意识却还在痴痴幻想。他仿佛看见自己一次次匆匆打点简陋的行装,那双手因为焦急而颤抖,衣物胡乱塞进包里,满心焦急只为奔赴一个方向——寻找已然远去的奶奶。

他想着要沿着奶奶生前走过的每一寸土地,漫无目的地沉落脚步,走过蜿蜒的乡间小径,穿过静谧的小林子,趟过潺潺的溪流,一路声嘶力竭地呼唤,祈盼着哪一声能得到奶奶温柔的回应,哪怕只是一丝幻听也好。

此后每次休假回家,小万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脚步不自觉迈向奶奶曾居住的老屋。他缓缓围着老屋踱步,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掉漆的门窗,眼神眷恋又哀伤,仿若能透过这些触碰到过往的温暖。他在门口伫立许久,久久不肯离去,满心都是往昔的回忆,那些欢声笑语、贴心叮嘱,在耳边嗡嗡回响。

奶奶的坟茔坐落在村外一隅,面前横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水流悠悠,似在低语着思念;背后是片常年弥漫油菜花香的坡地,花开时节,金黄灿烂,却也难掩孤寂。小万常想,爷爷奶奶这一辈子,生前历经诸多不易,尝尽人间冷暖,日子过得寂寞冷清;离世后葬在此处,四周空旷无人,想来亦是凄然孤单。

好几次,他双膝跪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泥土,双手紧握成拳,仰望着苍天,声音哽咽,苦苦哀求上苍:“老天爷啊,把我留下来吧,让我陪着爷爷奶奶,他们太孤单了,我舍不得走啊……”那模样,任谁见了都忍不住落泪。

也不知是冥冥中真有天意垂怜,还是奶奶在天有灵,割舍不下心头牵挂。那次小万接到紧急探亲通知匆匆赶回,到家时,奶奶已病入膏肓、气若游丝。可神奇的是,见到小万的瞬间,奶奶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仿若燃起微弱火苗,干裂的嘴唇微微抖动,似要积攒全身力气。

小万扑到床前,紧紧握住奶奶枯枝般的手,泪水决堤:“奶奶,我回来了,您别怕。”奶奶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抬手想摸摸小万的脸,目光温柔眷恋,似在细细打量,又像在确认什么,小万懂,奶奶是想看他是否真长大了,能否独当一面了。待看到小万眼中的坚毅,奶奶像是了却心事,缓缓合上双眼,面容安详,好似终于能放心睡去。

料理完后事,小万重回部队。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月光如水般透过窗棂洒在床榻。小万刚入睡不久,便梦到奶奶。

梦里,他正拉着奶奶那满是老茧却无比温暖的手,身子轻轻倚着奶奶软软的身子,鼻尖萦绕着奶奶身上独有的淡淡的稻草香味,那是家的味道,熟悉又安心。奶奶目光满是慈爱,嘴里念叨着千叮万嘱,絮絮叨叨说着生活琐碎,目光紧紧黏在小万身上,似要把他余生的路都照亮。

小万沉溺梦中,满脸幸福,可突然,一阵冷风吹过,他猛地睁眼,眼前只剩冰冷黑暗,才恍然惊觉已然阴阳陌路,生死两茫茫,泪水瞬间夺眶而出,簌簌滚落,打湿枕头。战友们夜里偶尔听见他压抑的抽泣声,心疼不已,却也不知如何劝慰,只能默默轻叹,让他在回忆的苦海里独自慢慢泅渡。

小万无数次在心底暗暗起誓:“爷爷奶奶,你们放心吧,我真的长大了。往后我知道该咋生活、咋奋斗,定要带着满身荣耀、功成名就去见你们,绝不让你们失望!”可思念的苦,却如影随形,在每一个寂静深夜,啃噬他的心。

晨曦初破,士官小万仿若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从睡梦中猛然惊醒,额头上还挂着细密汗珠,眼神里残留着几分恍惚与惊惶。他径直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窗台,窗外曙光熹微,似给世界蒙上一层薄纱。

就在那光影交错间,小万的呼吸陡然一滞,眼眸瞬间瞪大,他瞧见了!瞧见爷爷奶奶就静静地站在窗外不远处,身影虚幻却又无比真切,恰似从岁月深处走来,带着往昔的温度。

爷爷奶奶微笑着,脸上皱纹仿若镌刻着岁月长河里的点滴温情,他们缓缓抬起手,那挥手的姿势轻柔又坚定,掌心朝前轻轻摆动,每一下都似带着千钧之力,写满了沉甸甸的厚望与化不开的牵挂。

在小万眼中,那双手仿若化作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帜,在清晨朦胧的目光里无畏招展,直直闯进他心底最柔软角落,于灵魂深处烈烈飘扬。小万眼眶泛红,喃喃自语:“爷爷奶奶,你们放心,我定能扛住。”

就这般,那股温暖力量注入四肢百骸,让他有了直面异乡孤寂长夜的信心与勇气,仿若身披坚甲,无惧霜寒。

往昔归家,推开门那瞬,暖烘烘的气息裹挟着家的味道扑面而来。总能瞅见爷爷奶奶端坐沙发,身子微微前倾,脸上笑意如春日繁花,层层漾开,满是宠溺。爷爷轻拍身旁空位,笑眼弯弯:“小万呐,快过来,跟咱唠唠外头新鲜事儿。”

奶奶在旁附和,不住点头,目光一刻不离小万,侧着头,耳朵竖得老高,生怕漏了半个字。小万眉飞色舞讲着见闻,二老听得入神,时不时惊叹、夸赞。待小万起身,奶奶忙不迭起身,双手像灵动蝴蝶,轻轻拂去他衣襟上微尘,嘴里念叨:“出门在外,可得收拾得利索。”那目光、那双手,暖得能化了人心。

可如今,物是人非,只剩空荡荡回忆啮噬心房。小万环顾四周,泪意涌上,满心苦涩:“爷爷奶奶,多想还能让你们听听我的开心事儿,再感受感受你们的疼惜啊。”每次念及,仿若有双无形手攥紧心脏,疼得窒息。

此后,小万独在异乡漂泊,日子艰难时,便仰头望天。风拂过脸颊,他闭眼轻叹:“这风,可是爷爷奶奶在叹我不易?”月光洒肩头,他嘴角微扬:“这月华,定是奶奶温柔笑靥,爷爷欣慰目光。”

繁星密布时,他目光巡睃,寻那颗最亮的,仿若那便是爷爷奶奶牵挂凝就,静静瞧着,心便安宁,好似二老从未走远,还守在身旁。

战友们瞧出他落寞,围坐身旁劝慰:“小万,别老憋着,爷爷奶奶肯定盼你好好的。”小万点头,深吸口气:“我知道,就是忍不住想他们。”

小万心里透亮,即便倾尽笔墨,此生也难书尽奶奶恩情。那是幼年寒夜,奶奶把他冻僵小脚揣怀里暖热;是饥馑年岁,变戏法似从瓮里掏出珍藏干粮;是委屈落泪,轻拍后背的无声安抚,桩桩件件,刻进骨髓。

往后日子,风雨再狂暴,小万都挺直脊梁,因他知晓,爷爷奶奶身影如岸畔磐石,屹立不倒。那目光,似明月破乌云,太阳驱阴霾,在人生惊涛骇浪里,为他指引归途。于浩渺海洋追赶黎明,浪尖风口颠簸,暗礁潜伏,爷爷奶奶便是熠熠航标灯,穿透迷雾,保他平安。

某次执行艰难任务,身处困境,小万几近绝望,脑海突现爷爷奶奶面容,耳边似闻声声叮嘱,瞬间力量泉涌,咬牙突围。他常想,为那遥远等候与期许,定要带着家乡阳春三月暖意,穿梭西北凛冽风沙,无论走多远,忘不了南国初春柔情,风拂面庞,仿若爷爷奶奶掌心摩挲,带着思念轻抚长发,故事里童年与老人,是心尖最暖珍藏,伴他闯过岁岁年年,无畏前行。